說實話, 跟明勁光對打, 沈謬是沒什麽十足的把握的。


    明勁光是老將,他早就研究出了一套屬於他自己的打法。


    沈謬先不說什麽研究自己的打法了,他先前都沒規範整體地打過基本功, 全是靠自己瞎琢磨出來的。


    沒等沈謬再多想,明勁光卻直接從座位旁邊的刀架上拿起了一把大刀,直直地朝沈謬這邊揮舞過來。


    先前在漢口的知州府時,沈謬就跟明勁光過過幾招,他知道明勁光的優勢就是在於這力道和迅猛之勢。


    所以跟他硬碰硬是不行的,在明勁光第一次對沈謬採取攻勢之時,沈謬避開了。


    不能硬碰硬,那就隻能從別的方向下手。


    沈謬手裏沒有大刀,剛開始隻能一直閃避著明勁光的攻擊。


    有站在武器架旁邊的將士見狀,趕忙給沈謬這邊扔了一把刀。


    沈謬側身伸手去探那把刀,沒想到明勁光卻揮起他的刀,把將士扔過來的那把刀給打掉在了地上。


    沈謬皺了皺眉,默不作聲。


    他依舊閃躲著。


    如果他一直沒一把兵器的話,是展開不了攻勢的,這樣下來,想贏明勁光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明勁光看著沈謬一直在閃避著,開口笑道:「在戰場之上,武器是最為重要的,如果連武器都沒準備好,你還是早點抹了脖子為好,免得去戰場丟人。」


    「刀都拿不穩,不去回去繡花,別說是戰場上的男人。」


    「戰場上可沒有哪個敵人會等你回去取刀。」


    「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應對戰鬥。」


    「......」


    明勁光在一點一點教他。


    教他戰場上那些殘酷的事實,教他如何去應對。


    沈謬恍惚了一下,反應了過來。


    他得有刀。


    但先前將士們遞給他的那把刀,已經被明勁光給踢下了練武台,那把刀是不可能了。


    那現在這場上唯一的一把刀——就是明勁光手裏的這把了。


    篝火的火焰微微顫動,沈謬眯起眼,欺身直朝明勁光衝去,這次他不再閃躲,直接伸手朝明勁光的手腕處拍去。


    手腕處突然被大力猛地一拍,明勁光拿刀的手瞬間酥麻掉,刀柄直接從他的掌心間滑落出去。


    還未等刀落地,沈謬直接伸手接住那把刀。


    現在,這刀,到了他的手上。


    明勁光站定,眯眼看著沈謬。


    不經意間,他低頭笑了一下。


    沈謬,確實悟性很高。


    這下子連明勁光自己都沒想到。


    趁著明勁光恍惚愣神的這一下,沈謬趕緊欺身上前,一個刀花一甩,刀尖直觸明勁光的脖頸。


    不過明勁光多年征戰,他趕緊退步,但是這刀鋒還是擦到了他的下巴處。


    刀花甩完,沈謬就把這刀給扔了。


    明勁光瞪眼看著沈謬的這番動作,突然間,他笑了。


    他看著沈謬,開口說道:「你去吧,回府找歌歌去吧。」


    沈謬沒有動,幹冷的冬風將二人的發尾吹亂。


    明勁光走進沈謬,他看著比他還要略高半個頭的少年,突然回想到了自己的少年之時。


    亦是這般意氣風發,但就是缺了點沈謬這樣的細膩之心。


    先才那番,沈謬雖然沒有將明勁光打倒,但是明勁光知道,那個刀花,沈謬是收了力道的。


    不僅如此,他還趕緊將刀給扔了。


    眼疾手快,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這樣一來,沒幾個人能看清楚先才發生了什麽。


    也算是給明勁光留足了麵子。


    先前沈謬去隴南也是,他所做的每一步都給自己留了後手。


    西北不缺勇猛之人,不缺英勇的將士們。


    但是這種總領大局,又心細如髮的將軍,西北絕無二人能夠跟沈謬睥睨。


    明勁光看著站得筆直的沈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既然入了我明府,那就要接替我明府的重擔。」


    周圍正噤聲朝這邊看熱鬧的將士們,看到這一幕,也都明白了過來,紛紛開始歡呼鼓舞著。


    氣氛瞬間變得熱鬧了起來,這次,明顯是明勁光真的同意沈謬了。


    吵鬧聲愈演愈烈,明勁光湊近了些,二人的眼神交接。


    「歌歌我是交給你了,如果我發現歌歌哪裏少根頭髮了,你就給我等著。」


    篝火的火光映襯著人眼睛有些微光,沈謬看著明勁光鬢角的白絲,微微笑著點頭。


    明勁光把放在沈謬肩膀上的手收回,淡淡地說了一句:


    「西北——也交給你了。」


    ————


    明月居今日這個時候,竟然還出奇的亮著燈燭。


    往日裏這個時候,秋月、春花她們早早地就熄了燈,明裳歌身子不好,自然也歇的早。


    主屋內,煙霧繚繞,秋月給明裳歌擦著身子,浴桶裏的水汽向這屋內四散開來。


    秋月:「小姐今日怎地想泡個花瓣浴了?」


    明裳歌笑了笑:「再不往身上熏薰香,都快餿掉了。」


    先前在床上躺了那麽久,一直也沒能方便擦拭身子,這大病初癒之後,也沒有好好地泡個早,要泡也是泡藥浴,先前明裳歌不覺得。


    今天見著沈謬了,明裳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身上都是一身的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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