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就想通了,她決定離開許將軍,自己一個人孤單地死去,因為她不想拖累他,希望他下輩子能遇見更好的人。


    因為,她愛他啊。


    所以她才會找小羅演這場戲,讓將軍以為自己變心了,寫下了那封和離書給他。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一定會放自己離開,也會永遠保守這個秘密,除非是她自己想說。


    這是她能依靠一輩子的男人,可惜她沒有機會了。


    但是她不後悔。


    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很自私,自私得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甚至是家人,可她就是這麽執著。她無法想像爹爹、大娘、大哥、三妹、四弟還有五妹知道自己快死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模樣,會怎樣痛哭和難過。


    她害怕麵對那樣的場景,害怕被一家人包圍著關懷,害怕看到他們的眼淚,因為這樣,她會好捨不得離開這個世界,好捨不得……


    所以,她寧願自己一個人自怨自艾,也不想看到他們為了她而傷心。她寧願自己承受著罵名,讓他們都以為她和人私奔逃跑了,也不想讓他們傷心。


    「就是這樣了。」小羅說完,身體無力頹然地坐在扶手椅上。


    「胡鬧!」文榕榕抹了一把眼睛,瞪了他一眼,但這是她二姐的選擇,又能怪任何人呢。


    她看向五爺,有些無助。


    五爺摸了摸她的腦袋:「既然你已經知道,就無法假裝了,去看看你二姐,就算是麵對死亡,有家人一起陪著,還怕什麽呢?」


    「本王在這裏等你。」


    文榕榕點了點頭,慢慢朝內院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慎重,仿佛她正在想著,該怎麽和二姐說。


    到了門前,她伸出手慢慢推開門,走了進去。


    聽到木門吱嘎的聲音,床上的人咳嗽了幾聲,嗓音虛弱輕柔:「送完大夫了?」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再請大夫來看了,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根本沒什麽法子,隻不過是延緩我的時間。」她自顧自說著。


    一股酸澀猛然襲來,從鼻腔往上直擊文榕榕的雙眸,霎那間眼眶內的水花便打著轉。待她走近,看到了床邊掉落的白帕子上占滿了血跡,她的心裏一痛,眼淚就這麽掉落下來,視線模糊不清。


    「二姐!」她猛地朝床邊走去,跪倒在地,整個人趴在床頭,在看到二姐的一瞬間,哭個不停。


    「五妹?你怎麽……」


    文暄暄呆愣了很久,直到她的手切切實實被握住,聽見她那止不住的哭聲,才反應過來,這真的是五妹來了。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能掩飾好情緒,一個人孤單地離開。不過是奔赴黃泉,有什麽可怕?


    可當她看見五妹撲在床邊痛哭,她一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那麽長久以來的堅持就要支離破碎了。人世間所有的溫暖,猛然朝她襲來。


    「五妹……」她握住她的手,眼角的眼淚如同斷珠直線滑落。


    「二姐……」文榕榕抽噎著,總算是哭停住了,替二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抿了抿唇,思索該怎麽開口。


    「你都知道了?」還是二姐先開口了。


    文榕榕點頭,悶聲道:「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說呢?找過禦醫診治了嗎?你一個妹妹是太子妃,一個是五王妃,你為什麽不找我們?但凡有一絲希望,都不應該放棄。」


    「還有爹爹和大娘……他們若是知道你出了事,卻一直被蒙在鼓裏,他們該多麽痛心?」


    「二姐,你別這樣好不好?」


    「你看,」文暄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龐,輕聲道:「我就是怕你這樣,才不敢告訴你們。你不知道啊,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們……可是我,沒辦法。」


    「不!不!一定有辦法的。」文榕榕握住她的手,近乎哀求道:「我明天找禦醫來替你診治,好不好?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禦醫,相信自己。」


    「還有許將軍、爹爹和大娘,他們也一定會為你找遍名醫,到時候你一定會沒事的,好不好二姐?不要做這樣的選擇,這樣……對我們,對許將軍對爹娘,太殘忍了。」


    「我已經有和大家好好告別了,前幾天我也剛見了霜霜,她似乎有話想和我說,但她什麽都沒說,興許是和太子有關。如今也見到了你,也算是無怨無悔了。」文暄暄看著她,萬分不舍。


    「我也很謝謝你,沒有吵著鬧著要去和爹娘他們說。」


    「二姐,你別,你別……你聽我說,聽我說好不好?」文榕榕又開始哭了,她一把抹掉眼淚,莫名一瞬間頭腦清晰,邏輯明確,開口道:「萬一你後悔了呢?哪怕有一絲一毫,你覺得後悔這麽做了呢?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們,不想麵對分離,可是你可曾替我們考慮呢?」


    「你以為這個秘密能藏一輩子?終有一天我們會知道,知道你並不是與人私奔了,而是病逝。你可曾想過,那個時候我們該怎麽麵對?連你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沒有陪伴你最後的時間,我們會比任何時候都痛苦萬倍,那麽,你可會後悔這樣的選擇呢?」


    「二姐,你應該相信我們,更重要的是,相信許將軍,對不對?」


    文暄暄聽著五妹說這些話,眼眶裏的淚水打著轉兒,頗為動容。


    是啊,她要麽就是瞞一輩子,可若是做不到,豈不是讓他們更痛苦?


    「二姐,我明天帶禦醫來替你診治,好不好?」文榕榕帶著期待和哀求,看著她。可她久久沒有回應,反覆反覆想著,怎麽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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