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護送狐香君至白鹿書院,途中相安無事,無甚出奇之處,直至將狐香君帶到玄靈子麵前,林青的事情也便了了,告一段落。接下來便是往托托國王庭去一趟,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驅散那裏魔道修士,然後便是收集煉製飛劍剩下的材料。


    林青一路行來,前後也已去了不少地方,得了頗多好處,再將實力鞏固一番,靜心閉關,好生修煉,或許就能覓到凝聚金丹的契機。


    見過玄靈子後,林青同樣沒打算久留,畢竟救急如救火,他雖和祁夢頗有些過節,但並不妨害他誅殺作惡的魔道修士。


    玄靈子這等高人,簡直深不可測。


    現在林青已然明白,香茗乃天上仙家,因事受罰,才暫時貶下人間,而當日玄靈子又說他與香茗一類。那麽他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乃是上界仙家咯。


    這種真正的巨擘,尋常想見一麵,都殊為不易。


    不過林青現在一不向他拜師,二不向他求教,雖然有緣得見,心裏卻沒什麽非分之想。他現在所想,便是將自己計劃內的事情先做好。結了個善緣在此,他已然心滿意足了,暫時還沒有抱佛腳的心思。


    匆匆辭別玄靈子後,林青便欲離開白鹿書院。


    他將一走,書堂中持刻刀雕刻一截枯木的玄靈子忽然又開口了。“看你動向,此行是往是非之地而去,前途不善呐!”他這般說著,放下尖刀,已然長身而起。


    這會兒狐香君已赴夫君張軒處,書院弟子也多在各自居處用功,書堂中便隻剩下玄靈子和林青。


    林青本已走到門口,聽玄靈子如是一說,自然慢了下來。他知道,高人不開口,開口必有因,話到這裏才一半,後麵當有大文章。


    “乾坤間飄來蕩去,不過一縷精魂遊蕩,崎嶇路上行一遭,可曾有個依傍?雖然有根,遠在千裏外,難得汲養。我看你此行還差個物件,不然前途渺茫。”


    玄靈子一步步朝林青走來,麵帶微笑,神秘莫測。


    林青轉回麵,正見他笑而不語的看著自己,一時間不解他話中真意,直至看到他手中枯木,竟已雕刻成功,原來是一精致木偶,豁然是一個俊朗書生模樣。林青心中一動,心中莫名浮現兩個字――肉身。


    他心下靈光一閃之際,玄靈子已然嗬嗬笑出聲來,將那木偶遞到林青麵前道:“雖然是個傀儡,但也可以借物代形,將就著用吧!仗著它,你四處走動,與人打交道,也就方便多了。切記,此物打不得、碰不得,大力一擊,可就打回原形了。待得上麵多出三道裂痕,屆時再無用處,靈異盡失,就隻是個玩物了。”


    林青往手上一拿,頓覺木偶上生出一道詭秘之力,還不待他祭煉,魂兒便已倏地一下遁入其中。


    那木偶跟著也是玄光一閃,瞬息變幻,一個活脫脫的書生就出現在玄靈子麵前。


    “可還合心?”玄靈子見林青左顧右盼,就地轉圈,伸手抬腳的樣子,笑嗬嗬的問道。


    “太帥了!”林青忍不住說道,這一回說出來的可是真聲,洪亮而清晰。林青心中一陣感動,簡直要流出淚來。有個身軀的感覺實在妙不可言。他渴望這種感覺實在太久太久了,在這一刻,終於憑借這個木偶,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不過,木偶終究是木偶,血不是血、肉不是肉,骨頭更不是骨頭,當然,眼淚自然也沒有。他終究沒能感動的熱淚盈眶。但是這個肉身體驗版帶給他的驚喜,卻是自他開始修煉以來,最大的一次。


    興高采烈的試玩了一陣,林青忽然試著施法,也是隨心如意,心下暗暗佩服玄靈子的神通廣大,然後忍不住一連謝了三遍,真叫個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風得意的踏上了前往托托國的路。


    特別要說,臨行之前,玄靈子又特意問明白了林青此行的去處,再度叫住了他,又寫了一封信。這次是真的書信,白紙黑字,疊好了交給林青,叮囑他若遇阻撓,可以進獻給托托國皇室之人,可以為他化解困局。


    改頭換麵再為人,行走在路上,林青看上去也就是一書生,和普通人一般無二。他身上這身服侍就是白鹿書院學生的裝束,倍兒顯氣質,又加上這幅身軀俊朗高大,整個兒外貌看上去溫文爾雅又不失陽剛大氣,頗為符合林青的審美觀。


    林青愜意的走在路上,行走於花榮國街巷村落,時常引得少女美婦矚目。得瑟了一路之後,他終於收起玩心,收起這傀儡木偶,駕馭劍氣,全力開始趕路。


    路途雖遠,但是這次不再是步步緩行,遊山玩水。林青馭空飛行,何其之快,至日落時分,已經到了托托國邊境,來到一座邊陲小鎮。


    小鎮中依然有駐守的巫師,林青祭出傀儡木偶,聲稱自己乃外出遊學的書生,順利在小鎮驛館中落腳,實則是暗暗打探消息。


    他白日裏還在趕路時,就看到有不少修士投這方而來,他一路暗追,就是在這小鎮一帶失去目標。


    托托國雖然因有巫術傳承,頗有幾分能耐,但畢竟是紅塵中一個小國,按理說,與修真界的往來不可能太多。既然如此,大批修士,正邪有之,紛紛往這一處名不見經傳的邊陲小鎮而來,想必定有幾分蹊蹺。


    這不,林青才落腳不久,驛館中小廝見他順眼,便熱絡的上來攀談,幾句話就說到點子上,正中林青下懷。


    此時間天色還未黑定,小廝問了遍林青的來曆,又抱怨一陣驛館生意太差,看看外麵天色,已經昏昏沉沉,忽然小聲警戒道:“近來鎮子周圍不太安生,一旦天色黑定,切莫隨意走動,最好連驛館都不要出。待天亮了,鬼神退避,乾坤朗朗,自然無事。”


    他這話說的神神叨叨,又有一臉的驚懼之色,立時引起林青的懷疑。林青仔細一打量,發覺這小廝不是平凡人,身上滿是巫術符文刺青,靈魂上寄托著一點靈火,應該會幾手巫術,談不上是個正牌巫師,但最起碼是個半罐子。


    按說這種人,對什麽牛鬼蛇神應該有過幾分見識,當見怪不怪才對,那到底是什麽讓他如此恐懼?


    林青不禁好奇問道:“鎮子周圍莫非真有鬼魂出沒?”


    小廝卻連連搖頭,“不是鬼魂,是邪物,黑夜中走來走去,看不見影兒,隻能隱約看到那眼睛像兩盞燈懸著,放出綠油油的光。”說到這裏,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我聽說那是趕屍道人驅使的屍傀。前不久聽說鎮外荒地中有人掘出一塊血淋淋的碑石,自那以後,不少化為之人往這裏趕,每逢夜裏都鬧得雞犬不寧,似乎打成一團,逼得鎮子邊上的居民不得不躲到鎮子當中來,但還是枉送了十幾條性命。前幾天,王庭的巫師終於來了,在小鎮周圍施放了一些巫術,鎮子才終於安全了些。”


    這一問,沒想還真問出名堂出來了。


    “沒有臭狗屎,引不來屎殼螂,無風不起浪,看來那石碑定有些蹊蹺!”林青心中暗暗想著,不去看看都不行了。


    隨後他又與這小廝閑聊幾句,問明白碑石的大概方位,便說明早還要趕路,須得早些修習,折身返回了客房。小廝以為他心中驚懼,所以問來問去,擔心明天不小心誤入不該去的地方,心下不疑,聽到有人喊話,吆喝一聲,噌噌就去了。


    林青入了屋,將門一關,飄然而去,直投鎮外西麵而行。盞茶工夫,前行了約莫六七裏地,林青頓覺周圍晚風冷了幾分。傀儡身無知覺,他能感覺到冷,已說明此風不凡。這風,顯是陰風,透著噬魂的寒意,讓人心神緊繃,陡升恐懼之情。


    他再前行一會,發現果然有一片荒地,陰森詭異,看上去像片廢棄的墳地。墳地中一個個土饅頭垮的垮,塌的塌,生滿雜草,入了秋後,雜草枯萎,夜風一刮,搖來晃去,唰唰怪響。荒草墳堆之間,時常可見一些斑駁破碎的碑石,風吹雨打,麵目全非。


    林青入了這地兒不久,上了一個雜樹叢叢的小山頭,往前一看,果不其然,霎時看到詭譎的畫麵。


    遠處夜霧浮動,昏暗一片,陰風不時打著號子,咻……嗚……


    忽然,昏暗的視線盡頭,一點點綠色的幽光亮了起來,約莫離地五六尺,微微晃動著,徑往小鎮這邊移動,速度不快也不慢,隔得還遠,聽不到分毫異響。


    林青正驚疑遠方景象,忽然發覺自己身邊一帶居然也起了異動。一時間,他周圍一片沙沙聲此起彼伏,好像土石翻動,一座座破墳居然裂開,從中冒出一個個白森森的腦殼,探出一隻隻猙獰的骨手。


    墳地中的屍骨居然從地下不約而同的爬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林青心中驚詫不已,忽然聽到風中的聲音不大對頭,嗚嗚嗚的,好像某人在極遠處吹角。


    那角聲隱隱約約響了一陣兒,大地猛然一震。林青隻見原處一片血光衝天而起,一座巨大的墓碑宛若一座青黑色的山,猛地聳了起來,上麵布滿慘綠的紋路,勾勒出無比詭異的圖案,幽光在圖案上詭譎流轉。而那碑石的最上麵,居然有著腥紅的鮮血不斷向下流去,滲透到大地,不斷朝四處擴散。


    那鮮血擴散之地,晦氣熏天,透著無比的邪異。墳中爬出的這些白骨骷髏一旦沾上,立時變得赤紅,通體血光暴漲,危險的氣息暴增十倍不止,登時狂暴起來。“好可怕的骷髏!”林青眼睜睜看著麵前一個骷髏變化,心神驚駭。那骷髏的可怕程度,簡直不下於一個顯靈境的修士。而且那骷髏一狂暴,瞬間就感覺到生者的氣息,眼睛一轉,直往林青落腳處飛奔而來。林青見勢不妙,正想退去,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冷厲的叱喝聲,來的十分突兀。“哪來的無知書生,真是好肥的膽子,不要命了麽?”然後一隻手猛然從後抓了下來,想要把他抓走,似乎是出於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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