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和楚兮兮在白鹿書院住了一晚。整整一晚,林青沒有片刻休息。書院中什麽最多?當然是書!整整一晚,林青都在書院中瘋狂“下載”書籍,直到翌日清晨時分,他終於將整個白鹿書院公開的書全部席卷。不管三七二十一,這些書他總算全部裝肚子裏了,他一陣心滿意足。


    清晨時分,書院眾學生開始晨讀。在朗朗讀書聲中,林青和楚兮兮道別玄靈子,離開了白鹿書院。


    “他們在唱歌呢!”楚兮兮聽著身後漸漸飄渺的聲音,好奇的說道。


    “那是正氣歌,玄真子親自編的!”林青正收起玄真子寫的信,非常不道德的想要拆開看看內容,但拆開之後才發現,居然是白紙一張,裏麵什麽都沒有。而讓他為難的是,他居然無法將信恢複原樣。“唉,到時候白狐王一定會發現我拆過這信。不知道白狐王會不會生氣!”林青心中暗暗想著,一時間有些後悔自己手賤。


    然後他開始意識到一個重大問題。


    ――到底是先去攬月樓還是先去青丘山?


    現在去攬月樓,任他速度再快,也絕對遲到,況且帶著楚兮兮,速度也根本快不起來。但他覺得,不能因為注定的失敗而不去試上一試。他總覺得其中有他不曾想到的變數。而倘若去了攬月樓,然後再返回來去青丘山,一來一回光趕路就不知需要多久,到時再去青丘山送信,更不知道需要多久。


    一想到自己隻有三年時間可用,他心裏就一陣的慌張。


    “去青丘山咯!”這時,楚兮兮忽然興奮的說道,在前麵一陣歡騰,手舞足蹈的飛奔著,好像隻奔向花叢的白色蝴蝶。


    林青卻愣在原地,內心十分糾結。


    “聽小姐說青丘山很好玩的。我老早就想去了,但是小姐一直不讓。”楚兮兮跑了一陣,回頭看到林青還慢騰騰的在後麵,眉飛色舞的說著自己的心願,然後向林青不斷揮手道:“林青,快點呐!難道你一點都不高興嗎?”


    林青道:“你是真不想回攬月樓嗎?”他語重心長的問,十分凝重。


    “想呀!”楚兮兮天真的向他眨眨眼睛,興奮的勁頭沒有絲毫消減,連連揮手道:“去完青丘山,帶回胡秀秀之後,我們立刻就去攬月樓!放心啦,就算遲到了,小姐也沒意見啦。――我站在你這邊啦!”


    林青一陣無語。


    這時楚兮兮忽然道:“小姐隻是邀請你去攬月樓,又沒威脅你一定去,其實你也可以不去嘛!”


    林青心中一振,認真的問道:“那把你撇開可以嗎?”


    “不行!”楚兮兮大叫,“你要帶我去青丘山!”


    林青一陣無奈。“那走吧!”然後帶著楚兮兮開始上路,心裏一陣不樂。他厭倦了當保姆的生活,他發誓,如果以後有得選,他一定不再幹這種事情。


    “老子逍遙自在的出來一趟,我容易嗎?怎麽就攤上這種事情了!”林青欲哭無淚。


    不管他心裏再怎麽不高興,不樂意,但也不敢不認真為香茗和玄真子兩個了“了不得”的人物辦事,況且他也想從中攫取一些好處。


    楚兮兮對青丘山抱有太多美好的想象,在沒踏足之前,她一直不厭其煩的向林青描述青丘山有多美好,目的隻有一個――讓林青也能心情愉悅,當個快樂的保姆。


    但青丘山再美好,終究也是座大山。是座大山的意思便是,別的山中有的荊棘坎坷、荒涼凶險這裏應有盡有。


    況且,就現況來看,青丘山並不怎麽好。樹一樣是綠的,山石一樣是黑的,長滿苔蘚,野草一樣在腐敗的樹葉中瘋長,荊棘毫無意外的勾扯的楚兮兮連連大叫,蛇蟲更是情理之中的嚇得她驚慌失措。青丘山其實也沒什麽不同,隻是因為乃是昔日的狐國所在地,恰好狐族多美女,經過世代的才子佳人一遍一遍的描摹、美化,才披上了美妙的麵紗。


    常言道,紅粉骷髏,去掉那張皮囊,其實都一樣,二百零六塊骨頭罷了。


    人如此,山也一個吊樣。


    “別堅持了,我帶你走吧!”林青倒是覺得,高高的從這連綿起伏的蒼翠山上飛過,看到的景象應該要壯觀,美好的多,但楚兮兮一直堅持用雙腳在地上走。這樣一來,導致的結果便是,前進的速度奇慢無比,而且楚兮兮時常受傷。


    楚兮兮再一次被防不勝防的毒蟲叮了一次之後,林青終於忍不住再度建議道。


    雖然他已經建議了無數次,但依舊不厭其煩,抱著一絲幻想,希望楚兮兮終於忍不住痛苦,能夠讓他帶著前進,然後皆大歡喜。


    “不!”楚兮兮執拗的一口拒絕。比之入山之前的歡快,現下的楚兮兮就像折翼的鳥兒,或者說是到了陸上的美人魚,每一步都充滿痛苦。但她卻仿佛沉溺其中,與這山野較上勁了,而且再也不那麽善解人意,完全不理林青的感受了。


    強起來的女人是可怕的!


    “你的兩隻腳都腫的發亮發紫了啊!”林青看著楚兮兮的腳,一陣心疼。


    “我還能走!”楚兮兮固執的堅持,“就算是手腳並用,我也要自己走!”


    “這……我們不是來遊玩的嗎?至於這樣折磨自己嗎?”林青一陣惱火,這妮子怎麽就不開竅呢?“還能不能一起快樂的玩耍了?”最後,留給他的已隻有滿心的無奈。他實在勸不動強起來的楚兮兮。


    楚兮兮抬起滿是汗漬、沾著枯葉、灰溜溜的臉,忽然語氣認真的說道:“林青,我也有自己的修行!”


    說真的,那一刻,林青真的感動了,內心莫名的一陣悸動,十分強烈。然後,他一陣氣急敗壞,“我也有啊?!”心態卻是酸溜溜的。


    他氣急敗壞是因為自己,而不是因為楚兮兮。楚兮兮知道自己的修行是什麽,但他自己突然之間卻感覺有些茫然了。


    “是為了追個女人?還是為了爭口氣?還是為了幻化人形?”他忽然在心底問自己。這些都是他想要的,但他卻駭然發現,就算這些全部實現,都不能讓自己知足!


    正因為這種不知足,讓他忽然茫然,讓他開始想他內心中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你怎麽了?”這時,楚兮兮關切的聲音忽然響起。“我感覺到你的茫然了!”


    “我真的茫然了。”林青苦笑,“莫名的茫然,不知屬於自己的修行到底是什麽!”


    “路就在腳下,想這個是沒用的!”楚兮兮忽然深沉的說道,然後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腳,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就像登山一樣,從它上麵掠過,你固然可以俯瞰全部,輕輕鬆鬆。但看到的隻會是表麵。隻有靠雙腳親自走過,你才會真的明白,山是什麽山,路是什麽路。隻要你想,你親自去做了,那就是修行!這是小姐對我說的,我一直堅信。”


    林青沉默,若有所思,楚兮兮似乎還有話要說。


    就在這時,林青忽然堵住了楚兮兮的嘴,巫術符文倏地冒出,結成小虛空咒,將他們兩個全部罩住。


    “有人來了!”結界之內,林青暗暗對楚兮兮傳音道。


    他能感覺到來者的氣息,充滿著熟悉的陰邪。透過山中的茂盛古樹,他甚至察覺了他們的目的,知道了他們乃是大陰穀和陰羅宗的魔修,乃是衝著青丘山狐族而去的,聲勢浩大。


    然後他一臉抱歉的看著楚兮兮道:“隻怕這條路再不能用你的雙腳走了!”


    楚兮兮一臉驚異,“為什麽?”


    這時林青已經強行帶著她飛騰起來,朝著遠方疾飛而去。


    “林青,你放開我,放開我……”楚兮兮大叫,卻被林青堵著嘴,發不出聲音。


    林青一臉的無奈,從楚兮兮的眼中清楚看到閃閃淚花,在那淚花中他分明看到三個字――我恨你!


    待走遠了,林青終於鬆開她,充滿遺憾道:“趕時間,我不能再陪你慢慢走了!為了狐族,請讓我帶著你。現在,我不是保姆,我是情報員!”


    情報員的工作自然就是打探情報和送情報。現在,他已打探到了情報,接著就是送情報。送情報當然要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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