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你老熬夜,休息不好,心率就過快,呼吸上不來,剛還給你吸氧了,你是真沒感覺?」


    顧眠愣了一下,輕聲說:「我以為是見到你才跳那麽快,是正常的……」說完顧眠才意識道自己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心跳撲通撲通又開始亂了。


    陸撼城看著機器顯示屏上紅色的數字飛速飆升,簡直感覺自己的脖子也被人勒著,也像是站在懸崖邊而上,像是心髒失重,害怕得渾身顫慄,想擁抱他的顧眠,又克製著,連忙厲聲理智道:「別緊張,聽話。我先出去,過兩天再來了。」


    顧眠抿了抿唇,呆呆地看著陸哥又走了出去,換小弟過來看著自己,耳邊聽著小弟的嘮叨,他竟是也沒臉駁回去,在嘮叨聲裏睡著了。


    說好的隔兩天就來,顧眠等了好多天,雖然期間他找陸哥簡訊聊天,陸哥也回他,但顧眠這個病號也逐漸琢磨出點兒不同來,比方說隻要他不找陸哥,陸哥絕對不會發簡訊過來。


    他打電話過去,陸哥也絕對不會接,會很幹脆利落的掛斷,然後發簡訊過來問他怎麽了。


    顧眠沒怎麽,他隻是想隨便跟陸哥聊聊,聊什麽都好的,以前他們不也什麽都聊的嗎?自己不說,陸哥還發火呢,現在陸哥明顯是不樂意找他了。


    顧眠也是個薄臉皮,琢磨出味兒來,幹脆也不找陸哥,哪怕知道陸哥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可他為什麽要聽那些道理,他隻知道陸哥不找他,他也不要找陸哥!


    可顧眠難過,連顧盼都看得出來,顧盼甚至有點兒明白為什麽大哥不開心,懵懵懂懂地替陸哥說話,說:「陸哥怕一過來,大哥看見了,又緊張,說要大哥再養養。」


    「養個屁。」顧眠冷聲說。


    「真的!陸哥雖然不來,但每天都親手燉了湯熬了粥,大哥吃的都是陸哥做的,大哥你不知道嗎?」


    顧眠不知道,每天送餐的是小弟,小弟送完就婆婆媽媽叮囑他吃飯慢點,還一副好像他才是大哥的樣子,苦口婆心說他不聽話,現在想來,顧眠發現小弟教育他的語氣當真是跟陸哥有點兒像……肯定是陸撼城這混蛋送粥還不忘讓弟弟帶話罵他。


    心裏是這麽想,但臉上卻有不那麽冷了,顧眠安安心心地等出院,以為出院就能見著陸哥了,結果當天陸哥也沒來,聽弟弟說,陸哥的親生父母又從外地過來了,要給陸撼城過生日,這兩天陸家又忙極了。


    顧眠聞言『哦』了一聲,算了下時間,明天居然就是陸哥生日了。


    但回家後看了看手機,上麵沒有任何他想要的簡訊,隻有兩三條充值信息,都是一千一千充話費的消息,但……顧眠不太明白,這到底什麽意思,充這麽多又不給他打電話,有什麽意思啊?


    難道……


    顧眠忽地想起醫院裏,自己跟陸哥說,自己見到他就心跳很快的那句話,當時陸哥是什麽表情來著?好像……並不開心……


    陸撼城這傻逼不會是怕自己以看見他就緊張,怕自己緊張死,所以就永遠不來見他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


    醫生說他隻是沒休息好,心髒病又沒犯,什麽都好好的,哪有那麽嚴重?


    可是……如果陸哥當真是怕害死自己,所以決定放棄了怎麽辦?


    顧眠還記得陸哥叫他什麽都別怕的,結果陸哥自己先怕了。


    顧眠還記得陸哥說要給他拿下第一炷香的樣子,結果月老是不是根本不保佑他們啊?


    顧眠還記得好多好多,數不清的屬於他們的小故事,可陸撼城這傻逼幹嘛隻給他充話費又不來找他啊?


    顧眠不開心,身體不舒服他能忍,但不開心不能,他從小就在陸撼城那裏被寵壞了,決不讓自己受半點兒委屈,當即就給陸撼城發了條簡訊過去,言簡意賅:陸哥,我不舒服,你能不能過來悄悄帶我去醫院,我不想家裏知道。


    立即的,簡訊就回了過來:皮子癢了?我他媽在你窗外麵看得清清楚楚,你哪兒不舒服了?


    然後是兩個字:開門。


    顧眠無數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都沒了,拖鞋都忘了穿,跑去開門,見了站在院子裏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陸哥,簡直好像半輩子沒見過那樣,想哭,也當真瞬間啪嗒啪嗒就掉眼淚,然後埋怨一般,委屈道:「我以為……陸哥你不想要……生日禮物了。」


    陸撼城忍了一周沒見顧眠,不主動找顧眠,怕耽誤顧眠休息,不通話,不然怕自己受不了直接跑去見他,想這小混蛋了就去給小混蛋充話費,以後他媽的每晚最好都監督顧眠睡覺,畢竟總一塊兒睡,陸撼城又怕惹火上身。


    少年一邊給眠眠擦眼淚,一邊把人抱起來,托著屁股跟抱小孩兒一樣,想罵顧眠為什麽不穿鞋子,忽地也罵不出口,心疼覆蓋了一切。


    陸撼城永遠對哭泣的顧眠沒法子。


    他聽見自己說:「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說過的話你是不是從來沒聽進去?我要的東西,現在你不給,也得給,不然我現在就吊死在你麵前你信不信?」


    顧眠被放到床邊兒,麵前是蹲著看他的陸哥,他想笑,又覺得自己又哭又笑很奇怪,於是他頗軟地垂下眼簾,雙手捂著臉,抽抽噎噎地說:「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麽?沒有還以為,不要以為。」陸撼城低低地說,「身體最重要,再哭又要病了,我不能再七天不見你了,我受不了。你饒了我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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