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在離開時,往回看了一眼。所幸是在自己還有理智的時候把文件交付出去,在踏出門的那一瞬間,他就體會到了後悔的滋味。


    對佘耀文的態度他也分不清,貓很清楚如果一切還在毫無止境的延續,結果可想而知…攢緊垂在身側的雙手,轉身離開別墅。


    青陽林很肯定自己的母親早就料到了會有現在的局麵,更叫人發笑的就是她也很清楚自己會被害死,可她躲不掉。


    手裏那封被拆開的信隱約傳遞在指尖熾熱的溫度,青陽林想把信丟到自己這輩子都找不到的角落,他深知在這封信裏會有很多自己不曾了解的過去,也有自己並不願正視的真相。


    唐颯已經不願繼續作為旁觀者的姿態目睹發生的一切,或許是他還殘存的那一點對唐糯的感情,又或許他隻是無法躲避自己對林淮岑遇害一事,力不從心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彌補。


    從開口裏取出被反覆摺疊到磨出紙屑的信紙。


    ——『唰!』


    唐糯拉開尤蘭達臥室的窗簾,垂眸看著在自己麵前流露出羞愧神情的女孩,「不要再擺出這副神情。」尤蘭達抬眼望著唐糯,從他臉上找不到以往的笑意,麵無表情到近乎麻木,「我要從你嘴裏聽到什麽?對不起?」


    「對不起…」


    「你是否有哪怕一瞬間的動搖,是希望能夠幫助我?」唐糯知道尤蘭達哪怕騙了自己數次,她在告知自己鴿子血真假時一定有片刻動搖,如果她真的不願意告訴自己如何分辨真假,現在能夠排除真假的難度遠高於此。


    尤蘭達鄭重地點了點頭,「原諒我,我真的…不想再失去魯爾。」


    「你現在做的事,就是在害他。」唐糯森冷地開口,「你清楚他要做什麽?他打算用假貨替代維斯的拍賣品,借著拍賣會的機會把維斯的聲譽搞垮,你懂他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


    「你不知道。」唐糯搶過尤蘭達的話,「維斯的勢力是魯爾一個人可以麵對的?他真的以為得到了慕緹查的青睞,他就有機會翻盤?」


    唐糯體會到了貓的感受,隻有在尤蘭達這裏可以有自由溝通的權利,其餘時間,哪怕魯爾沒有在自己嘴上貼膠帶,說話權利也不會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在貨櫃那裏沒有確認真假。」唐糯湊近尤蘭達,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到氣息,「現在隻有把真貨還給維斯,你哥才會安然無恙,否則…你就繼續等他在牢獄裏渡過數年後再回到你身邊,也有可能不會回來。」


    尤蘭達指尖哆嗦著,抓緊自己的領口,「可魯爾說…維斯已經是他的東西了。」她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可以表達自己意思的詞句,「他說這是最後一次。」


    「你知道在他出獄那年,做了什麽嗎?」唐糯笑看著尤蘭達一臉疑惑,「你知道貨櫃的密碼是你的生日,可這真的代表你的生日嗎?」


    「是我,我的生日。」


    「同時還是收養你的孤兒院院長的忌日。」唐糯蹲下身與尤蘭達平視,「在回來的時候,你哥告訴我為什麽你會得失語症,因為那個該死的院長侵犯了你。」


    尤蘭達的雙眼裏有一瞬間的失神,唐糯的話輕輕鬆鬆地就把她試圖隱瞞的事實曝光。


    「又為什麽會和維斯結仇?因為孤兒院是維斯旗下安置你的企業,可維斯並沒有保護好你。而魯爾…卻為了那份可以給你提供優質生活的錢,白白替艾瑞克坐了牢。」


    第226章 第兩百二十六回


    「唐糯,你不該說這些,你不能說這些!」尤蘭達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把屋子裏凝固的氣氛一刀劃破,「魯爾不會騙我,他不會再離開我。」


    唐糯往後退了一步,分開了他和尤蘭達之間的距離,看到這樣的尤蘭達,他會想到曾經的自己。用最無力的方式卻渴望保護自己至親的人…自從和唐颯見過一麵之後,唐糯看到這樣的尤蘭達內心毫無波瀾。


    就算是傷害了又有什麽好愧疚?如果真的讓魯爾得逞,自己和青陽林又有誰會袒護?就算青陽林有覃老的保護,自己這個已經被榨幹利用價值的無名小卒,還有什麽資格留在青陽林身邊?怕是最後的結局都不敢想像。


    「別總是如此坦然地接受魯爾對你的保護,而你卻連挽救他都無能為力。」唐糯轉身就要離開,「我給你三天考慮。」


    「唐糯。」尤蘭達叫住唐糯,隻得到了對方施捨給自己的冷漠眼神,「我並不在乎能不能過上富裕的生活,但能不能保證魯爾不會出事?」


    唐糯沒有給尤蘭達虛無的希望,輕輕搖頭,「你的選擇不一定有用,但是不作出選擇一定無用。」


    「那你願意參加我的生日嗎?」


    唐糯嘆了口氣,背過身把門掩上。


    站在走廊通往大廳明暗交界處,唐糯有一瞬間畏懼往前多踏一步,恍惚間回到了廉租房那條陰潮汙穢的走道…如果再一次回到過去那樣的生活,自己應該已經失去了繼續留在一街的祈願。


    「站在那裏做什麽。」葵因在大廳的吧檯那裏望著出神的唐糯,「你都已經走到現在,還有什麽可後悔的?」


    「魯爾威脅你,最後再把我留在身邊,他耗費了不少手段,對我們沒有實際的傷害,卻不斷地消磨我們的耐心。」唐糯鬆下肩頭,對著葵因苦笑著,「你怎麽還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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