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介意,感謝還來不及呢!」葉紫宸三言兩語搞定了寧綺蘭,「那擇日不如撞日,待會兒先陪我去逛個展,找找靈感?」


    「沒問題。」


    葉紫宸又扭頭問顧墨:「老墨,你呢?去公司嗎?」


    顧墨剛才好像在走神,愣了一下才道:「……嗯。」


    「我猜也是。那我跟蘭蘭先走一步。回見。」


    幾人道別後,穆澤陽送方淑瑾回家。


    ——不是奧北那邊,而是中央別墅區。


    方淑瑾坐車稍微有一點後遺症了,從坐姿就能看出來。她一直繃著肩背,雙手也總是不斷交握摩挲。


    穆澤陽看出她的神經緊張,想說點什麽,緩解她的情緒,但又一時之間找不到話題,隻好囑託司機播放車載音樂。


    有了音樂,方淑瑾稍微放鬆了些,到家後才徹底舒了口氣。


    穆澤陽扶著她在沙發旁坐下,忍了一路的話,終於說出口:「媽,您以後能不能不要總是把我跟寧綺蘭湊一起?我不喜歡她,不想耽誤她。」


    方淑瑾靠在沙發背上,側頭看著穆澤陽:「你看不出來她很喜歡你嗎?不能給她個機會?」


    「看不出來。不能。」穆澤陽正色道,「我跟您說實話吧,我的記憶最近恢復了一點兒。」


    方淑瑾的臉色陡然一變。


    她的手重新交疊,那是不安的表現。


    「而我一直記得很清楚的是——我不喜歡女人。」穆澤陽垂眸,「我喜歡的,是男人。」


    方淑瑾:「你——」


    穆澤陽打斷她的話:「我的初戀是您給我攪黃的吧?」


    方淑瑾突然說不出話來。


    「媽,什麽都能變。性向,是變不了的。」穆澤陽說出這些話也需要很大的勇氣,他深吸一口氣,又補充道,「我知道,您很難接受,過了這麽多年您依舊想為我找個『女』朋友。但是很抱歉,您接受不了我找『男』朋友,我也同樣接受不了您給我找『女』朋友。」


    「如果您喜歡小孩子,我可以辦手續去領養一個。如果您想有人陪您說話,那大可以去上上老年大學,既能學東西,生活也會很充實。或者跟老朋友們一起約著逛街喝茶美容聊天,這些我都可以給您安排得滿滿當當,絕不會讓您感到空虛。」穆澤陽道,「不過,給我安排相親、約會、塞女朋友這些事,我是不會妥協的,您也別再做無用功了。」


    方淑瑾沉默良久,忽然問道:「所以你現在又有喜歡的男人了?」


    穆澤陽沒說有,也沒說沒有,隻是反問她:「您又想給我攪黃了嗎?」


    方淑瑾臉色微沉:「果然有,對嗎?」


    穆澤陽給她倒了杯水:「您放心,我不會帶到家裏來讓您看的。您也別生氣,我想幾年前我大概早讓您生過氣了,這事兒也不是什麽新鮮事,身體重要。」


    方淑瑾看著手邊的熱水有點茫然。


    她的兒子,自失憶後就跟她越來越疏離。


    如今好不容易恢復一點記憶,卻與她的關係更加緊張!


    她最終還是失去了她的兒子嗎?


    第35章 2208


    穆澤陽沒在家久留,他跟方淑瑾說完那些話,自顧自回了房間。


    ——他不經常回老宅,即便回來也基本不會過夜。


    他常住的地方還是奧北那邊。


    不過,老宅的這個房間是他從小到大生活了至少十八年的房間,每次進入這個房間,精神都會放鬆不少。


    大概潛意識裏也會覺得這是個熟悉的地方。


    穆澤陽環顧一番房間的陳設,模糊的印象中,他最喜歡在書桌旁的榻榻米上躺著聽歌。


    曾經鮮活的少年躍入眼中,隨後消失不見。


    穆澤陽很清楚,即便這個房間裏曾經有過很多熟悉的過往記錄,也在他當年意外事故後,徹底被母親消除了。


    穆澤陽斂眸嘆了口氣,然後掏出手機給程元奇打了通電話。


    「有事?」


    「我的記憶還有恢復的可能嗎?」穆澤陽開門見山地問道。


    「唔……人的大腦最是奇特。什麽都有可能。」程元奇道,隨後反問他,「你是想起什麽了嗎?」


    「嗯。偶爾會想起一些模糊的畫麵。」穆澤陽道,「我想知道,怎樣能讓記憶復甦得更有效一些。」


    程元奇沉默了一會兒,繼續問他:「是喬羽的出現讓你的記憶有起色嗎?」


    「是。」穆澤陽的答案不出預料。


    「難怪。」程元奇看了看自己的行程安排,「這樣吧,周六你來醫院,我幫你詳細做個檢查。」


    「周六?」穆澤陽的聲音有點遲疑。


    「怎麽?有事要忙?」


    穆澤陽皺了皺眉:「可以再提前點兒嗎?」


    「我倒是還好,但你一般工作日不是都很忙嗎?」


    「明天可以嗎?」穆澤陽其實更想說今天,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可以。那就明天。」


    掛斷電話後,穆澤陽靠在書桌旁愣了一會兒神,才從房間離開。


    方淑瑾還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神情有點恍惚。


    穆澤陽從房間出來的聲音驚動了她,她回頭看了他一眼:「要走了?」


    穆澤陽:「嗯。下午還有兩個會要開。」他頓了頓,囑託道,「您多保重。我有空再來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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