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醜時,白玄披著素服站在禦花園中,今天是白鄖死後的第二天,嬪妃皇子等人在內宮為之守靈,群臣於殿外披麻守靈,並且白玄綴朝五日,白鄖的葬禮規格並不能如此,可是白玄一紙詔書,大事皆定,而且白鄖本是國子監祭祀,文名遠播,也就沒有讀書人出來說三道四。白玄見嬪妃和皇子假惺惺的模樣,心中就不由得泛起惡心。皇宮裏這麽多嬪妃和皇子隻有自己和皇後與白鄖相處過,有著感情,其他人隻是按禮儀作戲罷了。


    “皇上!”雍容華貴的皇後劉氏從側旁走出來,見白玄站在橋邊暗暗發呆,心中不由一歎,一揮手讓跟在自己身後的侍衛和宮女退回去。她知道白玄對白鄖的獨特情感,如今白鄖也已經仙去,當年的白氏之人也所剩無幾了。


    “你來了”白玄淡淡道,語氣裏略有哀傷。誰說君王無情?“這是蕭家人的人交給紫衣衛的”,白玄接過劉氏遞過來的字條,借燈光一看,冷笑一聲,手一捏,將紙團扔進水裏,未息的鯉魚湧過來,發現不是食物,也就退去了。


    “張家的人!找死!”白玄麵目猙獰,話語間寒氣逼人:“影子!這件事交給你去辦!”白玄遠處一丈,一道人影浮現行了個禮就走了。


    白玄看著湖麵久久不能回神。“想不到這蕭輕塵還有這股傲氣,白蕭之爭不是他人能夠插手的!”白玄自言自語。皇後劉氏也不接話,隻是在身旁候著。


    “那時候你說,當皇帝不能優柔寡斷,也不能急功近利。治國之道如烹小鮮,或文火或武火,又有無為和有為之分,以前皆是你聽我的,我從沒有聽你的。你說如果我那時候沒有對他下手,白蕭之爭也不會像如今這般不死不休,你也不會被蕭洛河破了道心,說白了你還是為了白家。不過你不肯參政躲在國子監內,也是求個心安理得吧。這一切皆是我的錯啊!我也沒臉在你麵前說朕這個字!”白玄深深的吸氣道。隨即一笑,嘲諷之極。


    “不過蕭家有了蕭洛圖實力怕是更近一層,我怕到時候整個大乾皇朝不是姓白而是姓蕭,我承認我贏不了他,在別人的麵前別人隻會注意到他這個驚采絕豔的北涼世子,不會注意到當時由於七王之亂的而變的日漸式微的白氏太子的我,我嫉妒啊!”白玄狠狠的踹了欄杆一腳。“草!”白玄罵出一句髒話,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罵出髒話,第一次還是在二十年前呢?皇後劉氏聞言一笑。


    “其實當年我也並不是很想殺他,如果他能交出北涼三十萬鐵騎,我會讓蕭家一直榮華富貴下去,平等北涼王的爵位我也會讓他們世襲,可是他偏偏不交,最後我也隻能殺了他了。這一切都怪賊老天,給我了一份野心,卻又不給我能夠支持這份野心的能力!事實就是這樣的無常。當時你就和我說過,當皇帝有時候就要有足夠的大氣,不管什麽樣的人都要能用,掌控好,這個世界沒有不能拿利益來達到的事。對於北涼要文火,不可急,我卻偏偏生了這副急性子!如果我沒殺洛圖,也許千雪的大半土地都要改名換姓了。”白玄似乎把湖麵當成白鄖,將這麽多年的事說了出來。他知道以後再也不能這樣對別人說了。有些事壓在心裏很苦!


    “你怎麽來了?”說完了最後自己對白鄖說的事,沉默良久,問皇後,就算是送紙條,紫衣衛或者影子即可,何必親自動身。


    “我隻是來看看你,白叔去了,我知道你的心情。”皇後淺淺一笑,柔柔細語,她隻在他麵前小家碧玉,在別人麵前母儀天下!她叫白鄖白叔,白玄默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張家的人,這次去的是誰?”白玄不知說什麽?找話題道。


    “不知道。”皇後劉氏搖了搖頭,白鄖的仙去對白鄖是個不小的打擊,要不然他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按我看應該是張家的那幾個老頭。一群自以為是的家夥。”皇後又接著道。


    “禦史丞言官張懷遠好像是張家的的旁支吧?”白玄問道。


    “對,旁支,當年張懷遠的父親和一個貧民成親,不肯和當時指腹為婚的刺史之女成婚,接過被逐出家族,死後也不讓他入家族墓地。知道張懷遠高中之後,才承認其父母,並將其已入張家墓地。”皇後劉氏說道,她背後是江南豪門劉家,手中又有半數紫衣衛,這些情報早已印入腦海中。雖然半數紫衣衛掌控在皇後劉氏手中,她也沒有用這些情報為自己謀過一絲利益。


    “那就叫張懷遠去當著張家的家主,給他留一個殼子就可以了,其餘的重要人物皆殺了。要不然狂妄自大的人還是太多了。”白玄搖了搖頭。張家雖然插手白蕭之爭,但是作為一個世家,還是有些價值的,白鄖以前和他說過,世界上沒有廢物,隻有放錯地方的資源。


    “嗯”皇後劉氏應聲道,拿起自己之前拿過來的狐裘披風,披在白玄身上道“這天冷,別著涼了。”在他麵前,劉氏從來沒有叫過他皇上,因為那時候隻是在家裏,他們兩個隻是丈夫和妻子。


    脫下狐裘披風,白玄披在皇後劉氏身上,說道“你體質陰寒,懼冷畏寒,你披上吧!我的身體扛得住。”


    皇後劉氏一笑,緊了緊狐裘披風,白玄扶著皇後劉氏的手說道“回去吧!這裏湖邊濕氣太大了。”


    禦花園遠處誰也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白少看著白玄扶著皇後劉氏離去,一笑,笑的很得意,他知道張家將由張懷遠接受了,因為他了解他的父親甚於了解自己,他的父親是個利益最大化的人,他又知道張家惹到白蕭兩家了。因為接到那張字條的紫衣衛是他的人。張琪玉與他交好,將來張家是由張琪玉接手,到時候他手中就多了一個張家,和太子的爭鬥中,又多了一個籌碼。


    皇後劉氏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階道“少兒,還在那邊看著呢。”白玄不以為意道“在就在唄。我和你是夫妻,還怕什麽。”聞言皇後劉氏展顏一笑,身子暖了起來,似吃十顆百年人壽,大補!


    “誰!”流觴墨舞和蕭輕塵同時大喝道,入睡的桃花死士和蕭易也被驚醒。周圍靜靜悄悄一片。


    “嘩嘩”身後蕭輕塵等人身後傳來走路聲,流觴墨舞接著未熄的燈光一看,乃是一名白衣女子,純潔無垢,一隻手裏提著食盒,一隻手裏拿著一個布包便是追上蕭輕塵等人的聞人清淺。


    聞人清淺看了看流觴墨舞,心中大不痛快,居然和蕭輕塵同宿野外!這是她這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都未曾有過的事,不過她似乎忘,自己總共就見了蕭輕塵兩次麵。蕭輕塵也看清了是聞人清淺,問道“你怎麽來了?”


    聞人清淺也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走到蕭輕塵身旁,將手中的兩樣東西遞給蕭輕塵,說道“本來是想趕到昨天的,可是他們說失去了你的蹤跡,找不到你。到了今晚子時才得道你的消息,匆忙就趕過來了。之前我就準備好了去看你,可是我爺爺,不允許我出門。”說完臉色一紅,小聲道”生日快樂!”


    蕭輕塵一愣,旁邊流觴墨舞笑道“感謝妹妹給她的生日禮物,我代他給收下了。”說著就伸手去接,聞人清淺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身,道“妹妹說笑了,這又何來感謝一說,這些還是給蕭郎自己拿著吧!就不勞煩妹妹了。”


    蕭郎,蕭輕塵聽見這個叫法,嘴吧咧了咧嘴,笑不出來。旁邊蕭易和桃花死士,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很自覺的又躺下了。


    “誒,妹妹這話說的,我自小和輕塵青梅竹馬,生活在北涼王府中,和他不是外人,還是我來吧。”流觴墨舞笑道。


    “青梅竹馬,不是外人!還叫輕塵叫的這麽親密!”聞人清淺心中暗自一哼,緊接著道“我和蕭郎從小指腹為婚,也不是外人,妹妹也不是外人,既然都不是外人,那這些東西還是蕭郎自己拿著吧!”說完還露出自己的小虎牙,大有蕭輕塵不同意便一牙咬上去之勢。蕭輕塵隻能匆匆接著食盒和包袱。


    聞人清淺就讓蕭輕塵拎著食盒然後打開然後說道“這是我親手做的梅花糕,椰子盞,鴛鴦糕,下麵還有五彩牛柳、鳳尾魚翅、宮保野兔,還有一碗燕窩,這些都是我做的,隻不過這路上,這麽久的時間怕是涼了,不好吃了。”


    蕭輕塵還沒有說話,流觴墨舞又接著道“哎呀,真是可惜了。如果妹妹能夠早些時候來,那就好了。剛才輕塵喜歡我烤的野兔野雞等野味,剛才已然是的吃的飽飽的了。不過姐姐我還是有些餓,妹妹不妨,讓姐姐我來嚐嚐著手藝如何,再說了糕點吃多了,容易口渴,這生更半夜的讓我們去哪裏找水喝啊?”


    聞人清淺自己認為是最恨的眼神狠狠的瞪了流觴墨舞一眼,接過引得流觴墨舞掩嘴大笑,大呼甚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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