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森說完,輕輕擺了擺手。


    跟在他身邊的衙役連忙應諾,走下去了。


    偌大的公堂,此刻隻有他們兩人!啊對,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紫青焰。


    “老邢,此人就是紫青焰。”


    蘇問青一合折扇,指著紫青焰道。


    此刻他已經換成了普通的折扇,並非浮雲火畫扇。


    刑森順著折扇看去,麵容一變。


    “這傷???????難道是被玄武大炮轟上一下了?”


    蘇問青微微搖頭,麵露苦笑,“老邢啊老邢,玄武大炮可是當年白帝攻打中原的利器,如今都過去幾百年了,皇宮裏還能用的玄武大炮應該不足十台了。你難道覺得紫青焰能那麽好運見到那西洋人的玩意兒?”


    刑森蹲了下去,仔細看著皮膚上的傷口,皺眉道。“可是這傷??????除了大炮,老夫還真是想不出什麽東西能傷成如此模樣了。”


    “如果我說,這是神仙公子弄出來的,你信不信?”


    一陣沉寂。


    如此過了良久,刑森卻始終不說一語。


    這時,衙役將熱茶給端了上來。


    刑森一聲輕歎,“把紫青焰關入地牢,上報六部。聽候發落。”


    “諾!”


    等衙役將紫青焰帶下去後,刑森突然拍了拍蘇問青的肩膀。


    “問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蘇問青哈哈一笑,“老邢你說的哪裏話?說來,我也沒選錯人。神仙公子慕泠涯,就是我要找的明主。”


    刑森微微輕歎,“隻怕神仙公子,會厭倦了江湖的恩怨情仇,日後也會厭倦了血戰沙場,或許?????還會厭倦了當萬人之上。”


    “說來也對,隻有縱情浮生意,談笑山海移。那才是神仙公子啊。”


    ??????


    徽州


    江南之地,有一都三州之稱。這一都自然是指江都了,也是江南的都城,江都二字,便是取自其意。


    三州便是指渝州、徽州、杭州。


    三洲各有特色,盡顯江南水鄉的柔情與清雅。


    徽州,乃江南最繁華熱鬧的地方,是江南的商業之城,原因,便是因為此地是殊途世家發展出來的。


    殊途世家,有富可敵國之稱。他們的祖先殊途瑾當年就是跟隨白帝打下了整個中原,白帝稱帝之後,就將江南徽州賜予了殊途瑾,更是號令天下,並賜予殊途世家世代經商的玉牌。


    從此以後,誰也不敢打殊途世家的主意,完全放任其坐大。


    幾百年以來,殊途世家的產業已經遍布整個中原,更是遠達西域敦煌、波斯、緬甸、草原、雪山等世界各地。各種奇珍異寶,對於殊途家可謂是數不勝數。


    整個徽州城,除卻殊途世家,就沒有別的勢力存在。說白了,徽州就是殊途世家的地盤。


    白凜戰和銀甲男子走在徽州的街道上,不禁有些犯愁。


    兩人都換了一身常服,自從走進了徽州城,便是人擠人的場麵。街道兩邊熱鬧非凡,沒有任何的小販,有的,是一排一排整齊的店鋪,各種東西,應有盡有。


    “這麽多年了,徽州還是這般熱鬧。”白凜戰微微的說完,突然看到邊上的甜品店鋪。


    店鋪裏,老板娘正張羅叫賣著甜品。


    白凜戰突然笑了,“雪顏啊,最愛吃桂花糕了。”


    說完,來到了店鋪前,指著桂花糕道,“來一份桂花糕。”


    “好嘞!總共二錢銀子。”老板娘麻溜了將桂花糕包好,七弟付了錢,拿起桂花糕,跟在了他的後麵。


    “大哥,殊途世家的府邸是找不到的。”


    銀甲男子遲疑道。


    “我知道,可那並不代表,我找不到雪顏。”


    徽州。


    “哥哥!”


    慕泠涯驀然回頭,極為驚訝。他才剛到徽州,便有人在背後叫他,而且,還是個熟人。


    “淺淺?”


    數月不見,他已變幻諸多。溫雅的少年,那個執著優曇花折扇的白衣公子,真的像是預言裏那個歸寂了天下的人呢。


    也不知墨箋,到底何時歸位。


    殷淺淺想著,然後天真地笑。


    “哥哥,淺淺此次來找你,是想交給你一件東西。”


    她懷裏抱著畫軸。


    逐月客棧,天字一號。


    “哥哥,數月不見,怎生變了如許多?”殷淺淺淡淡地說,手指輕輕畫著眼上的白稠,此時屋子裏隻有他們兩人。殷淺淺如此近距離的接近慕泠涯,隻覺得與那如夜一別,那身通透高雅的氣質裏,多了些穩重淡然,還有些隱藏的深些的東西。


    江湖果然是個拔苗助長的好地方。


    慕泠涯淡笑,看著站在窗前的白衣少女,陽光散在那白衣上,翩翩如蝶。


    “淺淺也是變了,過完生辰了嗎?”大年已過,也不知這丫頭過沒過完十六歲的生辰。


    殷淺淺搖頭。


    慕泠涯隨口問道:“何時呢?”


    “二月二十八。”


    他一愣,然後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黃曆。


    “竟是今日?”


    今日,正是二月二十八日。


    而,卻沒有一人知道她的生辰。


    除了慕泠涯。


    門外的藍離澈收回了敲門的手,苦笑。


    淺淺啊……


    慕泠涯道:“那正好,紫筱是個喜歡熱鬧的,在這溯世大陸的白氏江山,女子十六便已成年。便讓紫筱為你準備成人禮,如何?”


    殷淺淺搖頭。


    慕泠涯疑惑:“怎麽了?”


    殷淺淺低著頭,好久不說話,陽光斑駁了鬢發,細影婆娑。


    “娘親說……這一天,是她和父親和離的日子。”


    慕泠涯心上一揪,不敢再問。於是便道:“女孩子的成人禮,總要像些樣子,怎可忽視?記得小時候師傅曾經對不想辦成人禮的小師姐說,沒有成人禮的女孩子,一生都不會幸福的。”


    殷淺淺一把把覆在眼上的白稠扯下來,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慕泠涯的方向。


    她笑:“哥哥居然迷信這些?”


    幸福與否,她早已不甚在乎。


    惟願今生安穩流年,一世淡然。


    慕泠涯淡笑不語。


    ……


    “醉飲一壺酒,天下皆為友。”那清雅迷離的聲音,伴隨著客棧百般的喧嘩,他獨飲一桌,不知幾多盞。


    天水碧氳染的絲綢,穿在他身上飄逸出塵,不食人間三千風煙迷亂。臨水而居的謙謙君子,歌裏酒中隱沒的璃玉隱君。在這汙濁的客棧裏,飲得肆意,縱情長醉。


    “若山水心依,緣字何解意?何解意?”他似醉非醉的問,問給自己聽。


    隨心隨情的句子,卻總有有心人記錄下來,再由了了數筆,刻在武林大事記裏獨數於他的隱君先生章。


    此時,尹璃玉側頭,眼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最東邊,那裏有一桌人,他比較感興趣。


    “怎麽,長夜還未至,你便在這裏喝上了悶酒?我的好三哥。”


    藍離澈不理楚流烽的戲謔,隻是有些歎息似的輕愁。


    “五弟,這世上,相隔最遠的,便是人心了吧……”


    楚流烽沉默。


    藍離澈也不再說話,也不喝酒,隻是神情沉靜。


    楚流烽歎了口氣,從袖中取過一件事物。


    是塊暖玉。


    “你拖我找的滄海天藍玉我找到了,不是要送給淺淺的麽?今日正趕上她的十六生辰。”


    “你也知道她的生辰是今天?”


    楚流烽一愣,繼而緩緩開口:“莫非你不知道?”


    藍離澈點頭。


    楚流烽卻道:“那便奇了,你都不知道,淺淺更不會告訴別人的。為何穀主卻要我給淺淺帶一句話。穀主說,幫他跟淺淺丫頭說聲生辰快樂,回穀裏,他會給淺淺補一個成人禮。”


    “剛剛飛鴿傳書麽?”


    楚流烽點頭。


    藍離澈澄澈的眼睛裏有望不穿的思緒,他拿過楚流烽手裏的滄海天藍。微歎。


    “這並不奇怪,淺淺是穀主救回來的。這一年來,我們都看在眼裏,淺淺之於穀主,有如親女。”


    楚流烽點頭。突然問了一句:“你覺得,了解那個丫頭多少?”


    除了知道她有個西域星女的稱號之外,她的故事,還是個謎。


    藍離澈沒有半分猶豫的說:“可以說未到半分。”


    楚流烽看著藍離澈,輕輕搖了搖頭:“奈何我身邊的人,都是瘋子。”


    瘋的可愛。


    此時,逐月客棧。


    “什麽!淺淺,你聽姐姐跟你說啊,中原女孩子都是把十六歲生日看的很重要。你既然在中原,就要入鄉隨俗!來來來,你不喜歡熱鬧是吧?沒關係!我幫你辦一場絕對難忘的成人禮。你今晚可不許跑了,聽到沒?”


    顧紫筱很是興奮,兩眼閃閃發亮。看的慕泠涯一陣好笑,孩子氣還是這麽明顯。以前卻裝的像模像樣。他輕輕搖了搖頭,嘴角的笑容越發明顯。


    顧紫筱大手一揮,對著房間裏的一群人掃視了一圈。然後甜甜地笑道:“大家有活做了哦…是不是啊,恒之?!”


    剛剛要落跑的唐恒之欲哭無淚。


    “是是是……”


    “好了好了,現在,誰陪淺淺出去走走?好了,就你了,泠涯,不到晚上不許回來!”


    慕泠涯拿著折扇的手一頓,笑容微僵。


    “紫筱,現在……還沒到中午呢……”


    “嗯哼,你想說什麽?”顧紫筱的顧氏奪命追魂掐準備就緒。


    慕泠涯:“沒,沒……”


    殷淺淺無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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