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派人喚我等來於貴府,不是為了讓我們親證儒道新貴?從諸多書生中挑選門生嗎?”


    蘇洪坐立不動,眉頭輕挑了一下,說話聲音大而有力,令人心魂好像都受到了壓迫。


    修仙者的實力,就算是夜叉修為,都能夠打開心魂之門,靈魄出竅,以靈魂意念攻擊他人。


    蘇洪官居一品,為一方欽差,皇上欽點,有權涉及太玄省兵、政,隻要蘇洪需要,太玄省總督都要調動軍隊配合。更不要說是地方官員了。


    說出話來,自然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大廳兩側,坐有三位知府以及十數位儒道修為頗有領悟的太玄省地方官員,剛才蘇洪沒有到來之際,此處氣運濃厚,紅氣,紅的灼目,氣運遊絲顏色深若人血;青氣,青的耀眼,如從天地之間開天靈光。


    儒修氣運能修至於此,可謂能讓一方鼎盛,也不愧太玄省有書香聖地之名。


    而蘇洪來到之後,對諸人一一望之,冷哼一聲,極為不屑,如烏雲蔽日,眾人身上氣運瞬間被抹去。


    一聲冷哼,能‘喝’去十多位高官身上的氣運與精氣神,等於是能抬手間摘取他們的腦袋,令得諸人有種自己腦袋上有一隻大手,隨時會將他們的頭顱捏爆一樣的威壓。


    王維成麵色已有滄桑之色,畢竟身上一半‘精氣神、氣運’全部融入字畫墨寶,從外表看,無異於常人。


    木管家站在王維成的身後,一副奴才管家模樣,雖然看起來下作,但是從他來到此處,隻是躬身站在王維成身後,並未抬頭看廳內他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種謙卑,隻有王維成一人可以享用。


    王維成抬步走進廳內,迎上蘇洪逼人心魂的目光,說道:“我喚諸位來,是要驗證我學生的才學,畢竟是我的門生,隻是為了考取一個小小秀才,老夫似乎有權為他另設考場!”


    王維成此話一說,廳內諸多官員都是一愣,自大乾開朝以來,有八百年之久,曾經的各朝太傅,為了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都會極力培養自己的門生,自己退位之後,這些門生在朝中舉足輕重。


    而王維成除了治理朝綱,便一心著畫,如世外閑雲野鶴,遇事手腕雷厲風行,無事則閉門具不迎客,從未有過傳人門生之說,此刻王維成身後竟走出了一位門生,且此刻讓這位欽差大臣親自觀禮。


    這等於什麽?太傅親自看上的人,那若在前朝,不用參與科舉都能平步青雲,一走到台前,就能與高官平起。


    “隻此一人?”蘇洪眉頭一揚,周遭氣流漩渦一般,聚焦到了雙目中,好像能把所有吸納進去,其中有一尊身高數丈,虎軀蜂腰,全身血袍,雙目如拳頭大小,手拿臂腕粗細金棒的人。


    這中氣場,顯然不是當日江岩打開心魂之門釋放出來的夜叉,夜叉能在幾個呼吸剝奪眾多此刻與太子派來的爪牙,而蘇洪眼眸中的這尊身軀,能一拳打爆一個夜叉!


    這是修魂者‘羅刹’境界的高手。


    夜叉之上有修羅,修羅之上才是羅刹,整整比雪瑤的夜叉修為高出了兩個境界!


    羅刹之上,便是渡劫,心魂渡劫,靈魂意念渡劫,以靈魂出竅,引天地雷霆劈殺,人最強大的是靈魂,最脆弱的也是靈魂,若是一個人的身體生病受傷,有藥可醫,但靈魂若是受傷,便無藥可解!


    ‘唰!’一道破風聲響,王維成身前掠過一道殘影,停留下來,竟是木管家,木管家弓腰駝背,手中拿著一杆尺長毛筆,做出一副虛空書寫的動作。


    “木管家退下吧!”


    王維成擺了擺手,說道:“蘇將軍若是想要傷害老夫,彈指之間,我灰飛煙滅!不過老夫門生隻此一人,行也的行,不行也得行!蘇將軍可以將老夫抹殺於此,但老夫若死,不說你大德王朝會樹倒猢猻散,至少太玄省一百三十多座城池,徹底淪陷!”


    王維成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僵硬,此前被壓迫的近乎無法喘息的三位知府與十數位縣令,居然刹那間挺直了腰身,身上紅氣與青氣再次彌漫出體。


    視死如歸啊,這是一副悲壯的畫麵,這些人,包括王維成在內,身上氣運品質在高,也無法攻擊他人,隻能保自身不被邪魔入侵,保一方水土肥沃,百姓安居樂業。


    在蘇洪這樣修仙羅刹境界高手的麵前,殺傷力,顯然不值一提。


    但蘇洪捏緊拳頭,目光中的陰狠,變成了恨,他實力雖強,但畢竟是朝廷中人,王維成若是死在了他的手下,隻會引來太玄省甚至全國的恨,那後果,可想而知。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蘇洪大笑間,身前波紋動蕩隱隱消失,連說三聲好,繼而說道:“既然是王先生親自選中的人才,本官也想見識見識!”


    蘇洪說完這句話,心中怒氣奔湧,後悔至極,若是今日不賣王維成的麵子,不來主持什麽太傅傳人的考試,那就等於是又出無名,朝廷也不會認這個秀才。


    最令蘇洪氣憤的是,為了一個小小秀才,王維成竟用一省淪陷來壓製他。


    那樣的後果,就算他是一品大員,就算他是本朝心腹修仙者,也會遭到革職,最不濟也會丟失了皇上的信任,日後在朝中等於舉步維艱。


    ‘行也要行,不行也要行’,那請他這個欽差大臣來,性質可真不一樣,這是來觀禮,而非來監考。


    當然,提督學政四個字可不是擺設,監管地方科考以及地方所有書院學生一切作風,提督學政專抓於此,且是皇上欽點,一省之內,話語權不低任何一人,這也是大德王朝開國以來,為了壓製地方學風,專設的欽差。


    所以,若江岩答題或試卷有叛亂之嫌,蘇洪有權抄了王維成的家!


    王維成此舉,不僅是要名正言順的讓江岩走向台前,還押上了自家上百口族人的性命來擔保。


    王維成抬步朝廳內正中走去,坐於中央條案前,與那欽差蘇洪並列而坐,身後木管家手持尺長毛筆躬身而立。


    蘇洪冷冷一笑,看向廳外“聽聞太傅門生考取秀才所出的題,由太傅本人親出,本官也想看看,王先生的題是什麽,你學生又會怎樣去答!”


    青雲府,聚儒閣內。


    此聚儒閣非彼聚儒閣,翰林書院中,雖殘破失修,但當年王維成便是在期內讀書作詩,心中滿腔抱負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便是青雲字畫這幅墨寶,也是從那時開始著作。


    ‘聚儒閣’三字,對王維成來說,意蘊深遠。


    從青雲府中也有一座一模一樣的房屋,便可以看得出來。


    江岩坐在其中,等待來人賜下考題,對議事大廳中的事情自然不知。


    “老師雖然退隱,但聖名仍在,此刻老師打開門戶,廣納賢良,竟然沒有他人前來應考?”


    坐在屋內,看著熟悉的陳列與裝飾,偌大的屋子隻有自己一人,頓心生疑惑。


    “王維成這老儒,此舉並不簡單!”考試還沒有開始,所以雪瑤也沒有退下,站在江岩身邊,美眸看向議事大廳,說道:“就在剛才,我感到有一股強大的陰煞之氣傳來,想必是有修魂者在此,並且實力強大,揮手間可滅我百回!”


    “修仙者?修魂一脈的高手?”


    江岩聽聞,頓時一愣,說道:“聽聞大德王朝開國後,為了壓製全國各處的書生以及老舊思想,專設了提督學政一職,全部由朝中一品大員擔任,官居一品者,全部都是大德王朝的親信,有修魂者高手來監考,也並不奇怪了!但這提督學政竟給姐姐如此威壓,不知道此人是什麽境界?”


    “夜叉見之隻能跪地求饒,夜叉之上的修羅,都不一定有這樣強大的威壓,難道……”雪瑤眉眼一震,麵露驚恐,說道:“難道是羅刹境界的修魂者!”


    “大乾王朝覆滅之後,老師和此時的大德王朝明麵上雖各自以禮相待,但是暗地裏卻風起雲湧!”


    江岩站立起身,走向門口,看向議事大廳的方向,說道:“若不是老師名聲太大,在全國人心中堪比聖人,牽扯太廣,或許大德王朝早已將老師全家滅門了!”


    對於朝中事,江岩雖身在其外,看的卻是一點不差。


    議事大廳裏麵,剛才王維成在蘇洪這樣高手的麵前,能如山不倒,並說出一番大逆不道的話語,不是吹噓,王維成若死於朝廷之手,全國都會****,儒家傳承於世上千年的思想,在受到極力壓迫的時候,爆發出來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民心!


    “不過既然有這樣的高手在這裏監考,看來考取一個小小秀才,也並不簡單!”


    江岩想道:“不知道老師的出題是什麽,但是不能授人與柄,到時候受到連累的,不僅僅是複國之路多增坎坷,甚至會惹來老師的滅門之災!”


    而在此刻,一隊身穿官服的人走了過來,兩側皆有護兵保駕,而被‘保駕’的,卻不是中間那個身穿青色官服的五品高官,而是他雙手中小心捧來的檀木托盤。


    “看來考題來了!”


    江岩微微一笑,對雪瑤說道:“姐姐暫時回避一下吧!”


    雪瑤眸中疑惑,不知在想些什麽,點了點頭,帶起一陣香氣,抬步朝外走了出去。


    “學生有禮了!”


    江岩先給那‘拿’來考題的官員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因為此人青氣繚繞,雖不能出竅傷人,但是正氣凜然,值得尊重,更何況對方乃是一方知府,而自己毫無官職。


    “考生入場!”


    那身穿青色官服的人將江岩帶入聚儒閣,連搜身以及搜看此處有沒有作弊嫌疑都沒有搜,直接退了出去,程序化的說了一聲:“考生做題!”


    太傅門生,考取秀才那隻是一個過場,一切繁瑣從簡,若是小小的考取秀才的考試都要搜身,不僅是對太傅學生的文采不敬,更是對太傅的眼光不敬。


    江岩坐了下來,從檀木托盤上取來考題,伸手揭開,眼眸目光看了過去。


    屋內隻剩下了江岩一人,江岩拿出考題之後,便默不作聲,看著上麵的考題,心聲悲戚。


    雪白宣紙上,一行筆鋒清秀卻又剛硬的小字,書於其中,寫到‘撫盈成之運,天下皆已大治,四海皆已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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