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顏心下略安。


    大約過了十分鍾,一批人出來,輪到薑顏等五個人進去。


    舞蹈房內有一個學長,兩個學姐。學長穿著白t黑褲,很休閑的打扮,臉上帶著微笑,開口也是很溫和的聲調:「你們好,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薑顏是第一個,她的手指在褲縫上蹭了蹭,道:「我叫薑顏,來自新聞傳播學院,大一。我七歲到十歲期間學過民族舞,十二歲開始學jazz,後來也跳過一些hiphop。嗯……」她想了想,「我很喜歡跳舞,就這樣吧。」


    學長點了點頭,示意下一個。


    薑顏把手背到身後,撓了撓腰窩。


    等到一溜人都介紹完,一直沒說話的一個學姐站出來道:「現在我做幾組動作,你們看好,我做三遍,然後你們重複一遍。」


    那學姐穿著熱褲和運動背心,外搭一件薄衫,在肚臍處打了個結,兩邊的耳垂上各戴了個誇張的銀色大圈耳環。


    那學姐勾唇一笑,走到落地鏡前,打了個響指:「看好了喲。」


    她下蹲、甩臂、提跨、擺頭、扭腰、勾腳、旋轉等動作一氣嗬成,流暢、自然、有力。


    薑顏看著她做了一遍,又跟著她做了兩遍,心裏已經有數。


    學姐退回原來的位置,拍拍手:「ok,我數一二三,你們開始做,不要有太大壓力。」


    她走到一邊,按下攝像機的錄像按鈕。


    「一。」


    薑顏十指緩緩舒展了一遍。


    「二。」


    薑顏吐了口氣。


    「三。」


    她即刻而動。


    她其實並沒有完全記得學姐剛才的動作,中間的動作有點記不得了,但她愣是自己順了下去,將首尾順順溜溜地接好,最後一手扶腰,定格在半下蹲的仰身挺胸狀態。


    「好。」


    薑顏鬆了身子,去觀察三人的表情,卻隻見他們微笑,也摸不著底。


    薑顏覺得,自己雖然記舞沒那麽快,但基礎還算可以吧,通過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另一個學姐稍微嬌小一點,梳著梨花短髮,她一邊劃著名手機屏找音樂,一邊道:「接下來是自由發揮時間,給你們一段一分鍾的音樂,你們先聽一遍,然後第二遍的時間就開始跳,隨便跳什麽,考察一下你們的即興能力。」


    音樂從牆邊的小型音響中傳出,節奏感很強,帶了一點金屬樂的風格,持續了大概四十五秒後,音樂風格陡轉,音調拖得長長,七分抒情中又摻雜著三分暗黑。


    第二遍放的時候,一排人已經開始群魔亂舞起來。


    每個舞者其實都有很強的個人風格,比如這組新人中的一個男生,一看就很嘻哈,花花綠綠穿了一身,上下透著一股子不羈自由的味道;還有一個女生,力度控製得非常棒,也很好地發揮著大長腿的優勢,尤其是眼神戲特別足,嫵媚而奔放。


    薑顏的特點在於,她讓人很舒服。


    前半截,她的舞姿很有動感,但不是那種強勢的、帶著微微攻擊力的動感,而是一種靈活的、嬌俏的動感。


    靈活是看四肢動作,嬌俏是看五官表情。


    她的舞蹈仿佛就是讓人體會生命的活力來了,沒有和一邊的擅長breaking的男生那樣有複雜的炫技動作,她微微眯眼,享受著這一刻的歡愉。


    音樂到了轉折處,聲音陡落,長長的調子拖出令耳膜顫動的酥麻感。


    薑顏在這一刻伸直雙臂,旋轉起來。她一腳踮起,一腳略有淩空,由於穿的不是舞鞋,所以腳背沒能很好繃起,但這不妨礙她旋轉姿態的優美。轉完一圈,她的雙臂迅速收攏,整個人蜷縮在自己的懷抱裏,膝蓋隨著音樂緩緩彎起。隨著最後一個重音乍落,她微微一抬身子隨即又猛地一沉,雙腿一個大劈叉,又急速收回,以一個半跪半蹲的側麵姿態完成了這場即興舞蹈。


    她不知道別人都做了些什麽動作,也無心去管。但她知道自己或許比別人多了些什麽,那就是柔軟。


    不是說身體上的柔韌度,而是說身韻上的柔軟感。


    她畢竟是有一些民族舞的基礎的。


    有時候跳街舞,未必需要這種柔軟感,但有時候,她卻可以把這種柔軟感拎出來派上用場。


    比如剛剛那段音樂的最後一小節,她相信自己的風格能在其中得到充分的體現。剛柔相濟,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臉上還有殘餘的微微的麻癢,是剛才跳舞時馬尾甩到臉上留下的。


    她呼了幾口氣,聽見負責考核的學長學姐說:「好的,大家都很棒,也辛苦了,請回去等我們的通知吧,謝謝大家。」


    薑顏朝幾位學長學姐禮貌性地一笑,拎起放在一邊的小包,出了舞房。


    ☆、拚車


    薑顏回到宿舍,蔣深深還沉浸在美妙的微積分世界中。


    等到薑顏卸完妝敷好麵膜,蔣深深已經收了作業,開了電腦。


    「我劇本寫完啦,發給你們看一下哦。」


    薑顏趿拉了雙拖鞋坐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打開手機文件:「就叫《採薇》麽?」


    「對啊。」蔣深深道,「脫胎於《詩經》,而又獨立於詩經。咱們走女性視角。」


    文以茗道:「看你這劇本,又有內景又有外景的,場地很難找啊。」


    蔣深深說:「靖城好歹是個文化古都,還怕沒有古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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