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若的臉色更黑,怒沖衝出了門。


    長生吃得很歡快,等吃完奶之後,奶嬤嬤給他換了幹爽的尿布,放在悠車裏沒一會,他就美美睡了過去。


    奶嬤嬤退下,留下盧希寧獨自坐在塌邊,陪著悠車裏的兒子,思考著接下來要編撰的數學等啟蒙教材。


    不知不覺中,長生又在悠車裏咿咿呀呀哭,她驚覺抬起頭,發現外麵已經天光大亮。


    奶嬤嬤忙著趕進來餵奶換尿布,盧希寧也起身去將先前所想的教材寫下來。寫了沒幾行,張婆子進來道:「少夫人,二小姐來了,說想要來看望少夫人與小少爺。」


    盧希寧愣住,好一陣方想起二小姐是盧婉寧,她來做什麽?


    張婆子也感到莫名其妙,說道:「少夫人若是不想見她,奴婢這就去推掉。照理說,上門來得先遞帖子,少夫人與二小姐也不熟悉,貿然找上門來,估計二小姐也沒什麽好事。」


    盧希寧想了想,說道:「算了,既然已經來了,我就見見吧,不然她下次還得再來,你把她領到前麵花廳裏吧。」


    張婆子應下轉身走了出去,盧希寧去到花廳,盧婉寧也來了。


    她順眼看過去,盧婉寧長得同她與盧騰隆半點都不像,一張國字臉,肌膚微黑,一雙杏核大眼肖似張姨娘,給普通的五官增添了幾分靈動。


    盧婉寧神色拘謹,上前福身見禮,叫了聲姐姐,將手上捧著的包袱遞上前,說道:「這是我給侄兒做的一雙鞋,針線不好,隻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覺羅氏從不讓長生用外麵送來的衣衫鞋帽,盧希寧接過包袱,順手遞給了張婆子,說道:「多謝你,坐吧。」


    盧希寧謝過之後,在盧希寧下首的椅子上側著身子坐了,丫鬟上了茶進來,她端起茶杯吃了口,放下茶杯望了屋子裏伺候的下人一眼,沒有說話,又垂下了眼簾吃茶。


    直到一杯茶吃完,盧婉寧還沒有說話的意思,盧希寧微微皺眉,幹脆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盧婉寧神色為難,掃了屋子裏伺候的人一眼,說道:「姐姐,我可否同你單獨說幾句話?」


    盧希寧哦了一聲,讓張婆子領著丫鬟出去,說道:「現在你說吧。」


    盧婉寧眼神複雜,飛快瞄了一眼盧希寧,起身上前噗通一聲跪在了她麵前,眼眶一紅,眼淚簌簌流了滿臉:「求姐姐幫我。」


    盧希寧驚了一跳,哎了聲拉起她:「你不用這樣,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在我能力範圍內,隻要合理合情的要求,我會幫你。」


    盧婉寧垂首拭淚,走回椅子上坐下,望著盧希寧哀哀地道:「姐姐應知道,大哥在給我相看親事的事情。」


    盧希寧點點頭:「聽過一些,大哥說你與張姨娘,不滿意大哥給你定的親事。」


    哽咽著抽泣了幾聲,盧婉寧才哀怨地搖搖頭,說道:「姐姐,我沒有不滿意大哥給我定的親事。親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瑪嫡母都不在了,大哥是一家之主,他定下的親事,我與姨娘自然沒有反駁的道理。我也是實在沒法子,才厚著臉皮上門來找姐姐。」


    盧希寧半天都沒有聽明白盧婉寧究竟想說什麽,幹脆道:「你究竟想我幫你什麽,直接說吧,不用繞來繞去了。」


    盧婉寧淚眼盈盈望著盧希寧,緊拽著手裏的帕子,鼓起勇氣說道:「我想請姐姐跟大哥說一聲,我不求對方家裏有多富貴,更不想嫁到京城,隻想尋個外放的小官嫁了。姐姐跟大哥自幼感情深厚,姐姐跟大哥說的話,大哥一定會答應的。」


    盧希寧不解問道:「為什麽你想要嫁給外放的官員?」


    盧婉寧淒涼笑了笑,說道:「姐姐,阿瑪去得早,是姨娘一手把我帶大,這些年我與姨娘相依為命,說句大不敬的話,姨娘是我的生母,在我心裏,從來沒把她當做姨娘。外放做官的話,我會想法子把姨娘也帶上。京城裏規矩多,我出嫁之後,姨娘斷然無法跟著我一起。我嫁人之後,姨娘就孤孤單單一個人,我怎麽放得下心。」


    不過是為生母著想,盧希寧也能理解盧婉寧,隻是還得麵對現實的問題,她不客氣問道:「旗漢不通婚,外放做官的旗人,年紀輕的沒有幾個,你是想做繼室填房嗎?」


    盧婉寧遲疑了下,一咬牙說道:「我聽姨娘說,朝廷各部每年都有人外放,科考之後也有新科進士外放。姐姐是納蘭府的嫡長媳,隻需得姐姐提一句,對方定不敢駁了納蘭府的麵子。」


    事實倒是事實,隻是於情於理都說不通,盧希寧笑了起來,認真分析道:「外放做官的年紀都不輕了,你想做側室小妾,是你的選擇,我也不會指責你。但是,外放做官的,不一定會帶著側室小妾前去,更遑說帶著側室小妾的姨娘。還有正妻在呢,正妻若是厲害,不許你去的話,你又能怎麽辦?你有什麽本事,讓男人向著你?」


    盧婉寧眼神閃爍著,說道:「姐姐隻要提一句,對方也不敢不從。」


    盧希寧啊了聲,雙手一攤說道:「這個不行啊,我也愛莫能助。這是仗勢欺人,我做不到。再說我們也不熟悉,我也沒有幫助你的理由。」


    盧婉寧臉白了白,眼眶又紅了:「阿瑪去世後,我與姨娘就住進了西跨院。嫡母恨姨娘,大哥與姐姐也對我們不聞不問,我與姨娘苟且偷生,方活到了今日。姐姐生得美,我卻生得醜陋,萬萬不敢與姐姐相比。本來姨娘給我存了些嫁妝,想讓我以後拿去貼補夫婿,姨娘也可以跟著我,求得一份生路。嫁妝不翼而飛,姨娘也顧全大局沒有做聲。我也是阿瑪的女兒,與姐姐大哥同一個阿瑪!姐姐無法理解我的苦,這些也就罷了,可是姐姐,看在去世阿瑪的份上,姐姐連這麽點忙都不肯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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