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淺淺蹙起眉頭,秦容趕緊起身打了岔,桑慎趁機將還愣神的孟均悄悄拉回座。


    一時間,大廳裏又談笑聲起。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剛剛李阮棠是拒絕了孟均的請求時,唯有齊昀,狠狠地將那坐在窗根下的身影剜了幾眼。


    壓在喉間的清酒泛苦,嗆得他肺管子生疼。他難以置信地瞧著麵上無波,正與秦容寒暄的李阮棠,心中止不住的妒忌。


    好一個李阮棠,竟在眾目睽睽下,悄無聲息地收下了孟均的詩!


    原來她一直放在心裏的那個人,竟真的是他。


    奇了怪了,為什麽李阮棠沒有忘記孟均?齊昀垂眸凝思,還是說他的藥下的不夠?


    他百思不得其解,悶悶坐回座的小郎君亦是難過。


    那雙耷拉下來的丹鳳眼悄悄瞅著應酬的李阮棠,不聲不響間,幾杯清酒下肚,暈得孟均瞧李阮棠都分成了好幾個。


    「嗚,棠棠。」小小聲的嗚咽,帶出了委屈許久的淚花。小郎君難過地趴在桌案上。


    他好似做了一個夢。


    夢裏月明水波涼,彩衣伶人且談且唱,眼瞧那雙手要攀上端坐著的李阮棠,偏她還無所察覺,惱得小郎君再也忍不住,伸手直直拽住了李阮棠的衣袖。


    「不,不行。」


    孟均口齒不清地嘟嘟囔囔,剎那間有更多的手伸了過來,不是要攔住他,就是要拽走她。


    小郎君跌跌撞撞,眼看就要摔倒。


    手腕上一沉,孟均被人緊緊攥住,他懵懵懂懂地抬眸,入目便是李阮棠擔憂的雙眼。


    咦。


    小郎君登時歡喜起來,就著她的手臂,直直撲進李阮棠的懷抱。


    他耳邊似有很多聲音,卻又好似隻有她的聲音,輕輕嘆著。


    傻啾啾


    唔,他才不傻!孟均昏昏沉沉地咧開嘴,傻的是李阮棠,好歹也是從青山書院出來的,卻連個情詩也看不明白。


    隱約間,有船入水的聲響。


    隔壁絲竹管樂聲正起的熱鬧,迷迷糊糊窩在美人榻上的少年郎嗓子裏卻好似著了火。


    他扶著還有些沉的腦袋,懵懵坐起身。


    昏暗的燭火裏,正對著美人榻支著一麵極大的西洋鏡。映在其中的男郎眉眼慵懶,微微鬆開的衣領裏露出一段白。薄唇似是有些腫,透出些艷艷地紅。


    「......」


    孟均心內一驚,連忙四處打量了幾番。這不是孟府,也不是肅親王府。雕花的窗外,水流漫漫,清越的琵琶聲聲入耳。


    「世女肯賞臉,便是下官的榮幸。」秦大人的聲音遠遠從外麵傳來,合著緩步而來的雜亂腳步聲,唬得孟均登時從美人榻上爬起,這一間房不大,一眼望過去,壓根兒沒有可供藏人的地方。


    小郎君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顯然,他似是誤入了不該來的地方。


    眼下,也就隻有門後暫且能避一避。


    孟均隨手將置在桌上的小花盆拿起,他屏住氣息,隻等外麵那人進來,狠狠一擊。


    至於能不能逃出去,小郎君是不敢想的。


    門外,秦大人已經很自覺地停下了腳步,「總歸時辰也不早了,世女不如就先歇在這裏。您放心,下官自會將一切都打點的妥妥噹噹。」


    世女?


    李阮棠也在這?


    孟均皺眉,抱著花瓶,鑽進了桌子底。


    「秦大人辦事,我很放心。」李阮棠勾起個會意的笑、


    門板吱呀開合。


    隨著李阮棠進來的,還有一股淡淡的香。


    「世女,奴伺候您。」剛剛收了李阮棠最多金豆子的小倌極為熱情地貼了上來,那薄薄一層紗,壓根遮不住什麽。


    嘖,小郎君一挑眉,這模樣別說女郎瞧了把持不住,就是他瞧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也好。」李阮棠不露痕跡地推開他,坐在美人榻上,那雙杏眸濃得猶如外間的夜色,一時竟不知她究竟想如何。


    小倌到底混跡風月場幾年,心下便是再沒注意,到底還有些好藥在手。他赤著腳親自斟了茶來,落在肩頭的紗恰到好處的滑落,「還請世女憐惜。」


    李阮棠一語不發地接過杯盞,沉沉的目色卻是有意無意地掃過桌下。


    小倌也是頭一次見這麽內斂的主,若非秦大人再三囑咐,他才不會來碰這個煞氣。


    不過,富貴險中求。萬一今夜他能入了她的眼,以後那肅親王府不就好似囊中物?


    小倌登時使出渾身招數,裝出一副怯怯的模樣,他微微低頭,隻露出白皙的後脖頸。


    屋子裏,淡淡的香氣漸濃。


    咚—,悶悶的聲響入地,剛剛還羞著的小倌卻沒了動靜。


    這是?


    藏在桌案下的小郎君偷偷掀起桌簾,一抬眸,目光正正好對上含笑坐著的李阮棠。


    一身石榴紅規整地穿在身上,玉色的手指托腮,瞧著抱著花盆的孟均,「醒了?」


    窗外,撲通一聲水響,不知是投下了石子,抑或是人跳了進去。


    小郎君腦海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瞧著目色瞥向窗外的李阮棠,聲如蚊吶,「嗯。我,我這是在哪?」


    她腳邊,還躺著閉眼睡過去的小倌。


    「秦大人的畫舫。」李阮棠沒有瞞他,聲音卻輕輕地,「日後少喝些酒。」


    她說得沒頭沒腦,小郎君不解,再瞧那小倌身上的一層紗,登時又醋了起來,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紅了一圈,「對,對不住。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要是打擾了你的好事,我......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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