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有陸南的那一間屋子。


    陸南需要彌補的東西太多,隻能付出加倍的努力,所有的汗水,都是說出來輕鬆,但流的時候是一滴一滴實打實流出來的,陸南房間的桌子上擺滿了書,連同地上,放著一堆一堆的試卷,草稿紙,床上的枕頭邊是各種迷你速記小書,晚上經常做完一道題,直接躺在床上就睡著了,早上定了五點半的鬧鍾,醒來背英語單詞。


    為了節約時間,為了能多做一道題,陸南每天早上都吃周末提前在超市買的麵包片,牛奶也是一箱一箱的買,這些食物吃起來方便快捷,不浪費時間,還不用思考每天早上吃什麽,去哪家店吃,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下來了。


    陸南有時候早上起來,因為晚上睡得太晚,眼睛沒休息好,看手錶上的數字都是花的,也經常把周五當成是周四,發現周六來了時一拍腦袋,然後自己嘲笑自己跟學傻了似的。


    在他的高三生活裏,已經沒有周末的概念了,但周末和平時不一樣,周末他可以和邵炑待在一塊兒學習。


    一天的生活枯燥乏味,堅持起來則更加難捱。


    陸南終究是一天天的走下來了。


    他的成績一次比一次好,排名穩步上升,對做題的掌控力越來越強,在最近一次的模擬考中,750的總分,他考了570。


    雖然差了考了670的邵炑整整一百分,但一本已經穩了,甚至能上個重點。


    楊智博看著陸南的總分和排名,把他的試卷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發出了學渣的吶喊:「南哥,你不是人吧!你怎麽能考這麽高!啊?」


    陳彰見狀,也佩服陸南佩服得五體投地,弱弱地問:「南哥,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偷偷給你的腦袋開過光,這總共才大半年時間,你怎麽就從學渣變成學霸了!說好的同甘共苦,一起墊底呢!我經受不了這樣的背叛,嗚嗚嗚。」


    「別嗚了。」陸南打斷他,「爸爸每天晚上做題做得連媽都不認識的時候,你是不是在被窩裏睡大覺?」


    陳彰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學習這件事兒,還是挺公平的,你學了就是你的,不會走掉,也不會跑到別人的腦子裏。」陸南又說,他看見邵炑從教室裏走了出來,立即扔下手裏還攥著的單詞書,朝楊智博和陳彰說:「午飯我去邵炑家吃。」


    楊智博氣得牙酸,陳彰氣得胃疼,他們第一千零一次看到陸南被邵炑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勾走了,紛紛表示自己的兄弟太掉價兒。


    邵炑是來帶著陸南回自己家吃飯的,眼看著他一天一天瘦下去,沒人管他,但邵炑得管。


    陸南學起來翻臉不認人,有時候邵炑都插不了手,他不能全天24小時陪著陸南,自然不能盯著他吃每一頓飯,按著他的頭讓他好好睡覺休息,即使他很想這樣做。可他看到陸南眼裏的光時,偶爾會心狠任由他胡鬧一把,人生中難得可貴的一次機會,讓他盡情去闖。


    矛盾的心理交戰如同百爪撓心,也常常讓邵炑備受折磨與煎熬。


    即便如此,邵炑會經常把陸南叫到自己家吃飯,幾乎就差天天了,仗著田馨也喜歡陸南,他會讓自家媽提前準備豐盛的午宴,怎麽有營養怎麽來,怎麽補身子怎麽做。


    邵炑把手搭在陸南的肩上,摸他的後頸,嘖,都是骨頭。


    「你最近是不是早飯又吃的少了?今天喝牛奶了嗎?」邵炑皺著眉問。


    「喝了,早上喝了兩袋。」陸南說。


    「那我怎麽覺得你又瘦了?」邵炑的手從陸南的後頸一直流連到他的腰上,說:「摸上去手感都不好了。」


    陸南:「……」


    陸南抓起邵炑亂摸的手,和他十指緊扣,「再有一百天就要高考了,不差這三個月,你別擔心。」


    邵炑:「我的人瘦了我怎麽能不擔心,收一些吧,別太過了,現在這樣,夠了。」每個周末,邵炑都會給陸南補習,陸南現在的水平完全得到了他的認可。


    陸南知道自己現在能考上大學了,還能上一本,他猶豫了一下,說:「我覺得現在還不夠。」


    「夠了。」邵炑打斷他,他知道陸南吃了不少苦,但也嚐到了甜頭,還想繼續挑戰自我極限,「你如果繼續這樣高強度學習,我怕你身體吃不消,把身體學垮就虧大發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別的一切都是假的。沒了一個好身體,也就別鬧革命了。」


    「沒關係,我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有數兒。」陸南笑了笑。


    「陸南你記著,那也是我的身體,你別隨便糟蹋。」邵炑沉著臉說。


    陸南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共同所有,行了吧?快走吧,我快餓死了,希望今天有糖醋排骨吃,怎麽辦,我要愛死你媽做的飯了。」


    邵炑得意:「你婆婆的飯當然好吃。」


    陸南抬起膝蓋踹了邵炑一腳:「一會兒在餐桌上不準瞎說!」


    「好的,寶貝兒。」邵炑說。


    陸南被逗得沒脾氣了,隔了一會兒,他忽然對邵炑說:「謝謝你。」


    要感謝他什麽呢?感謝他愛自己,包容自己,幫助自己,讓自己也能站在山峰上看星星。他原本的世界裏,殷悅隻有仁安,沒有別的地方,也從未想過未來的樣子,但現在,世界很大,天地遼闊,有邵炑在的地方,就是他想去的明天。


    邵炑怔怔一愣,不知道該回些什麽,半晌正當陸南等著邵炑說「不客氣,應該的。」或者「愛你寶貝,謝什麽。」之類的話時,邵炑說:「也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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