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什麽。」邵炑指尖輕碰著陸南的臉,很享受這種光滑細膩的觸感。


    陸南若有所思,邵炑吻了吻他的眼睛,出去了。


    邵炑衣冠楚楚地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極有禮貌地向陸勇和劉珍問好。


    「叔叔阿姨好。」


    陸勇和劉珍大吃一驚,陸勇脫下外衣,驚訝地笑問道:「邵炑,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陸南。」邵炑溫和地回應,「現在要走了。」


    「怎麽我們剛回來你就要走?」陸勇精明的眼神一掃,又拉著邵炑聊了些關於邵國華的事情,還想留他吃中午飯,邵炑委婉回拒,全程有禮回應,既風度,又謙虛。


    邵炑穿好衣服出門時,陸勇還大聲喊了一聲陸南,「邵炑要走了,你不出來送送他?」


    陸南沒有任何回應。


    陸勇臉色陡變,邵炑笑著朝他說:「沒關係,歡迎叔叔阿姨改天來我家做客。」


    邵炑走後,陸南才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他看著站在原地眼神空洞的陸明磊,麵無表情地當著他的麵接了一杯水。


    陸南在家裏穿著睡衣,衣服最上麵的兩顆扣子開著,他膚白,彎下腰接水的時候,脖上那些吻痕歡脫地跳進陸明磊眼中。


    陸明磊登時跟墜入深淵一個樣兒,一顆心被摔得四分五裂,隻剩一攤爛血泥。


    邵炑還在的時候他一直盯著邵炑,邵炑的頭髮短了些,整個人更精幹利落了,他臉上的淡漠疏離也少了,髮絲上沾著水汽,看上去像剛洗過臉。


    邵炑在他家過夜了。


    而現在陸南脖子上的印記把他徹底打入地獄,那些紅痕昭示著邵炑和陸南的關係不再是一般的親昵了。


    陸明磊眼中現出濃重的悲傷,像洪水一樣漫了出來,他的手臂微微抖動,指節卻麻痹了,他目光中再沒有昔日的神采與驕傲,而是布滿了一片死寂,陸南從未見過他如此絕望的樣子。


    陸南隻當陸明磊受刺激了,他接完水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看手機時,在手機屏幕的反射裏,才看到了自己脖間的吻痕。


    陸明磊知道了,他想。


    他終於知道他為什麽反常了。


    陸南摸著自己脖間的皮膚,仿佛感覺到邵炑就在自己旁邊,他們靠在牆上,緊挨著坐著,邵炑讓他換身裝備,進攻敵人的下一個高地。


    他突然好想好想邵炑。


    明明他才離開一會兒。


    可他好想見他。


    玩兒完了,真陷進去了,陸南笑自己。


    手機「嗡」的一聲,傳來邵炑的一條消息。


    【我想你了。】


    在這一刻,陸南原諒了自己在感情裏所有的莽撞偏執,沉淪失智。


    陸勇、劉珍和陸明磊回家後不久,假期接近了尾聲,在這段時間裏,陸明磊大病了一場。病情來的轟轟烈烈,聲勢浩大,好端端的一個人,說倒下就倒下了,他病得渾渾噩噩,把常見病症的症狀都占了,反而讓人判斷不出究竟是怎麽了。


    陸明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一圈,他眼窩深陷,麵色青黃,指節處的骨頭凸起,整個人跟換了一張皮似的,看上去喪極了。


    除了劉珍,陸南也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但不論劉珍怎麽問陸明磊,陸明磊都不說自己突然生病的原因,隻說可能是水土不服。


    晚上臨睡前,陸南輾轉反側,睡不著便給邵炑發信息。


    【我覺得自己有點壞。】


    邵炑與他心有靈犀,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陸明磊的事情。


    【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自己和當年的劉珍有點像,奪人所愛?】


    【嗯。】


    【傻子,當年劉珍是第三者插足,你爸和你媽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關係,她破壞了一個家庭。現在我們是自由戀愛,你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何來搶和奪這一說?我不喜歡陸明磊,就算沒有你,我和他也不會有結果。】


    陸南仔細想了想,確實是這樣,他稍微動了點兒壞心思,結果就把自己送邵炑手裏去了。


    陸南嘆了口氣,過了許久之後又給邵炑發消息。


    【不過陸明磊是真挺喜歡你的。】


    【那你呢?】


    【我也喜歡你。】


    【隻是喜歡?】


    【很喜歡。】


    【和他比呢?】


    【你無不無聊,我睡了。】


    【你要比他多百倍喜歡我,晚安。】


    陸南看著邵炑最後發過來的那句話,笑著合上了眼睛。


    假期總是無比短暫,冷不丁開學了,新學期伊始,楊智博和陳彰垂頭喪氣地混了幾天,時不時追憶假期美好的往昔,陸南的精神還不錯,隻不過比平常勤快了許多,一下課就往樓道裏跑。


    陸明磊的精神狀態依舊不好,貌似還需要調養,但他充分發揮了勤學刻苦的品質,拖著還抱恙的身軀,堅持去了學校。


    陸南下課後會和邵炑一起站在走廊裏曬太陽,兩個人一句話都不說,靠在一塊兒默默站著,就是一幅歲月靜好的絕世雙美男子圖。晚飯時間他們會一起吃飯,邵炑負責吃陸南碗裏不喜歡吃的食物,當然他有時也會訓陸南,讓他不要挑食,均衡攝入營養。體育課上他們一起組隊打球,放學了一塊兒步行回家,夕陽把他們靠在一起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也把這段時光拉的很長很長。


    冬去春來,轉眼間冷風倏忽沒了蹤影,枯枝長出新芽,敗柳結出綠葉,空氣中沾染上春天的氣息和味道,迎春花在一夜之間開了一樹,金燦燦的。頭頂藍天白雲,天空總是澄澈的,灑下絲絲金線,連太陽光的熱度都高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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