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匪……」陸刃的聲音由遠至近,轉身他將槍/口對準了異怪,「放開他!」


    「放開?」異怪哈哈大笑,周圍那些略小的異怪就像連鎖反應似的開始抽動身體發出刺耳的尖嘯,「憑什麽放開?難道他不該給我們陪葬嗎?陸刃,被你殺掉的那隻異怪,你就不覺得熟悉嗎?」


    被他殺掉的異怪?


    陸刃微怔,腦子就像被撕裂般的疼,眼前昏花,他閉了閉眼,聚精會神的看著半空中的宋匪。


    半晌後,隻聽宋匪微微顫抖的聲音傳來,「我沒有。」


    可那聲細小的「沒有」轉瞬就淹沒在異怪稀稀拉拉的叫喊中。


    陸刃隻是看到了一個嘴型,異怪心如刀絞,「你沒有?如果你沒有,他們怎麽會葬身火海,本該死去的你怎麽會活著?我又怎麽會變成不人不鬼成天在這不見天日的廢墟裏苟延殘喘?宋匪,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呢?我們那麽信任你。」她聲若呢喃,轉瞬卻又憤恨無比,「為什麽死的不是你?為什麽偏偏是你還活著?」


    半空中的宋匪死死的咬著唇瓣,沒有出聲,腦漿在翻騰,撞得他一片混沌。


    烈火將他吞噬,他喊,他跑,卻沒有人應他,絕望在他心裏生根發芽,驟然間失了生的勇氣,無數燈光驟然亮起,他卻仿若行屍走肉,死了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死了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磁度信條呢?快,坐標……」


    「係統入口馬上就要關閉了,宋匪,宋匪,磁度信條在哪裏?」


    「宋匪,遷躍坐標在哪裏?」


    「宋匪……」


    「宋匪……」


    「宋匪……」


    一聲聲一道道焦急的喊聲讓他頭痛欲裂,卻又心如死灰。


    「宋匪……」陸刃定定的看著半空中的他,雙眼很紅,卻見為首的異怪突然長出兩條觸鬚貼在他的後腦勺。


    「宋匪!」陸刃情急之下直接扣動了扳機,一隻異怪猛地撲身而上,幽藍的光芒閃過,那隻異怪頓時消散。


    為首的異怪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讓陸刃驟然間頭皮發麻,接著就見她張大了嘴,竟是想將宋匪一口吞咽下去。


    轟——


    驟然間炸響傳來,陸刃不知從哪裏弄出一台能量炮,朝著異怪轟了過去。


    炮/彈擦著異怪的頭頂掠過,轟在對麵看不見的屏障上。


    屏障閃過水一般的波浪,轉瞬恢復如初。


    異怪轉頭看著他,把宋匪像玩具似的在觸手上換來換去。


    陸刃眉眼深沉,薄唇緊抿,看著異怪咬牙切詞的說出三個字,「放開他。」同時炮筒對準了她。


    「放開?」異怪輕笑一聲,「陸刃,我千想萬想都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會從你嘴裏說出來,我以為,最想宋匪死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才對。」


    最想宋匪死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才對?


    他想宋匪死?


    眾多異怪圍在陸刃身邊,陸刃卻連看都沒看它們一眼,雙眼直直的盯著宋匪。


    他臉色蒼白如紙,眉頭緊皺,雙眼緊閉,就像陷入了夢魘,渾身都在微不可見的顫抖著。


    陸刃咬緊了牙關,她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被裹在觸手中的宋匪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他看著女異怪,嘴角勾勒起一個微笑,「你動手吧!」


    你動手吧,多麽平淡的四個字,卻讓陸刃的瞳孔猛然緊縮。


    異怪緩緩轉頭,宋匪卻對她笑了,「確實是欠你的,如果……」


    「宋匪,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異怪覺得荒謬,那張不斷變換的臉更是喜怒難料。痛苦跟煎熬將她本就變幻難測的臉扭曲,她驟然把宋匪拉到近前,「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宋匪緩慢的抬起眼皮,最後看著異怪,「想還給你。」這條命,想還給你了。


    「哈哈哈……」異怪聞言,仰天大笑,「還給我?你居然說還給我?你一條命換我們幾十條命?你的命能抵我們幾十條?宋匪,誰給你的臉?誰給你的臉?」


    異怪放聲咆哮,觸手飛掠,無數異怪被殃及,攔腰斬斷消失。


    她把宋匪舉到近前,雙眼被血淚侵染,赤紅若血,咬牙切齒道:「誰給你的臉?」


    帶著腐爛氣息的風掠過,那張不斷變換的臉最終定格在一張漂亮的而英氣的臉上。


    看見那張臉的時候,陸刃的瞳孔猛然一震,驚道:「雲秀!?」


    那個名字一出口,陸刃震驚了,關於這個名字的點滴都無法抑製的出現在腦海裏,一幀幀畫麵撞擊著他的腦海。


    「雲秀,你覺得宋匪那玩意兒怎麽樣?」


    「刃哥,不得不說,匪哥確實比你行,你看人家比你大三歲,做事雷厲風行,絲毫不亂,小小年紀不知道立了多少功勞,他能當上指揮官不是沒道理。」少女清脆的笑聲迴蕩在耳際,「我說刃哥,你就別老看人不順眼了,匪哥好歹也是向著你的不是?」


    記憶走馬燈似的撞擊著腦海,那個臉上帶笑的少女總會遊走在他跟宋匪之間,就像信鴿般在他跟宋匪間來回飛掠。


    「說別人小小年紀,你才多大?」那時候的雲秀,堪堪也才十八歲。


    宋匪輕輕閉上了眼,記憶就像一劑劑痛徹心扉的毒藥,每一幀都是煎熬。


    「雲秀,這次任務回去,我決定退出。」宋匪輕笑著揉了揉她的頭,滿臉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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