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柳嚇得脖子一縮,結結巴巴道,「不不是,我說錯了。」


    和小齊在近十年前的談話都是穿插著正經或者不正經,無恥有恥涵義隨性發揮扭轉,到了袁柳這兒,俞任卻變成了個嚴肅無趣的老學究。然而戀人之間需要娛樂精神,也應該有些「膚淺」的時刻。


    俞任發現她的態度嚇到了袁柳。她揉著頭,張開雙臂,「來——」


    袁柳緩緩抱住她,俞任說對不起,我可能晚上被我媽訓了會兒,又被上緊發條。


    小姑娘不在意,她說我想你。我盼著你有一天出現在學校外,說你來看我了。可你沒來。


    「才二十天。」俞任說。


    「像二十年。」袁柳聲音悶然,「我不是急性子,但一想到你,我就火急火燎,但在別人眼裏還要裝作一副淡定的樣子。」


    兩人靜靜相伴了會兒,俞任說今晚咱們有很多時間,說各種話題。你明白的不明白的,我都陪著你慢慢探討,好不好?


    不好。這是俞任從袁柳嘴裏最怕聽到的兩個字。女孩已經迎麵索取她的唇瓣,焦急狂熱如藤纏繞著她的舌,俞任的覺得這個忽然的吻將她的意誌也纏夾住,顯然,她高估了袁柳的定性。


    幾十天沒見,一直被壓抑的乖女孩怎麽可能一直乖下去?俞任怔忡時,不滿她反應的袁柳離開了她的唇,「俞任,對我慷慨點兒。」


    法律可以修訂,協約能不能為我失明一回?女孩的語氣帶著祈求。


    這才是俞任心裏的軟肋,她閉眼,「就一次。」


    「兩次。」袁柳不幹。


    「那就算了。」俞任要走開。


    「好好,一點五次。」袁柳終於滿足,她才說出來,「我和阿姨說過,是我纏著你的。從那後她就沒再回過我的消息。」


    俞任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女孩已經再度不知足地湊過來,「還有半次。」俞任聽到了類似紙張燃燒的聲音,不曉得是衣料摩擦所致,還是心裏那幾條約定的哀鳴。


    「要不,俞老闆給點優惠,買一贈一?」女孩最後笑。


    「袁柳,我發現你……」


    「我臉皮特厚。你才知道?」袁柳又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生產隊的可愛小動物,是驢吧?╭(╯^╰)╮


    第220章


    昨夜和袁柳聊到夜裏兩點後才去洗澡,穿的還是女孩的t恤短褲,而袁柳則穿著小短褲和背帶鑽到她的被窩。俞任剛要說你去那張床,袁柳卻摟住俞任,「睡吧。」


    也許受到入睡奇快的袁柳影響,俞任已經顧不上擔心和害羞,她墜入難得深的睡眠中。早上醒來時袁柳還躺在她頸窩,腿也壓在她小腿肚上,俞任捏她鼻子,「起來了?」


    袁柳恃睡行兇,和俞任貼得更緊,然而心跳暴露了她的清醒,再也裝不下去時,她睜開眼笑,「早。」


    俞任問她,「你打哪兒學的這麽無賴?」


    袁柳說從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裏學來的,比如覆水難收,木已成舟,飯已成炊……咱們學成語不能隻理解其字麵意思,還得往更深層次挖,水如何覆?木何以成舟?飯怎麽做熟?我還思考了下《論持久戰》中的一點,「有計劃地造成敵人的錯覺,給以不意的攻擊,是造成優勢和奪取主動的方法。」


    俞任讀過這篇,眨了眨眼,「哦,約法幾章時就是為了讓我安心並放鬆警惕?再仗著臉皮厚一點點壓迫我的警覺線。」


    「我知道木要成舟的關鍵不在於臉皮厚度,而是你的喜歡和縱容。」袁柳不再開玩笑耍嘴皮子,她正色看著俞任,說我知足了,真的知足。又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我真的配?」


    「當然。」俞任放下不舍,揉揉她的臉,最後拍了下女孩的屁股,「起床回家看看你媽媽吧。」


    先回家的俞任卻見到了位不速之客,豐年的媽媽宋繪香在她家對著女兒哭訴著什麽,疲倦的豐年開門後歉然地搖搖頭,「她就哭一會兒就好。」


    主人回家,宋繪香識趣地告辭,不顧俞任的挽留,她說要回象牙鎮了,讓豐年不用送。臨走前再次提醒豐年,「你考慮下。」


    黑眼圈濃鬱的豐年揉眼睛,「老八中外的店麵要拆遷重建,我媽這樣的老租戶租金要翻一倍才能保留店麵。她去找了親戚幫忙,人家也說不上話,市場經濟比人情大。」


    宋繪香在柏州辛勞十幾年還沒買上房,留在這兒成本將更高,離開又覺著沒麵子,於是問豐年究竟什麽時候買房。要是女兒也買不起,就考慮下相親結婚,「對方在柏州有四套房子不說,還是碩士學位。」她讓豐年別挑剔,過兩年就剩下人家挑她。這是她兩個月內第七次嚐試撮合。


    豐年喝完一瓶水,將母親一小時的轟炸化成一聲嘆氣後看俞任,「誒?你昨晚和阿姨詳談了?眼圈也這麽重?」她將自己的煩心事放下而關心俞任,沒想到老友卻抱了抱自己,「豐年,等我換身衣服,咱們出去吃飯。」


    俞任帶豐年去吃烤肉,「以前讀書時吃到肉你都幫我分擔。」她幫豐年烤著牛排,「我知道咱們讀大學一南一北後,隨著各自長大、經歷得越來越多,有些事兒已經不情願向朋友全部傾訴。」


    豐年低頭笑,「是無從開口。」生活不是閱讀寫字那麽簡單,有篇章目的劃分,相反,它有太多剪不斷理還亂的枝椏,有時被劃到戳到,習慣了就當它們不存在,「又不會死人的。」它們就在那兒消耗著人心,對於生活的期盼,對感情的追求,對於理想的堅持就漸漸被它們壓成薄薄的一片,「跟心裏的陳列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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