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辮子掃過卯生的側臉,她將孩子抱到了自己懷裏,「哦,對呀,睡前牛奶還沒喝。」


    小小說不喝,要抱著姐姐。


    「那不行,不喝牛奶怎麽長個頭?」卯生始終記著俞任的發育教訓,「你俞任姐姐就是不愛喝牛奶豆奶,所以長不高。」抱著孩子走出臥室,卯生從冰箱拿了盒牛奶,倒入小碗後等微波爐加熱。這時印小嬋也走出房間,她臉上的化妝品還沒洗,看著臉色也還健康,「印秀回來了你還租這房子?」


    卯生說租啊,但是印秀應該不會回來住吧?她和趙蘭提了收回自家老房子不再租賃的事兒,趙蘭哼了聲,「行吧。」這房子就作為自己和印秀在柏州的落腳點。印秀進去幾年,難保有些公司的債主還沒忘了她,要是追債到柏州會影響她的生活,卯生將這些都考慮到了。


    「你和印秀究竟什麽關係?」印小嫦聽到微波爐響了聲,拿出牛奶自己就要喝。


    「那是兒童奶,你喝的在冰箱第二格保鮮層。」卯生說,她幫印小嫦也拿出一盒,換來小碗交給印小小,「來,小小喝完再去刷牙。」


    論帶孩子,印小嫦覺得沒生育過的卯生遠比她這個生了二胎的在行。這個看著軟性子的女孩知冷知熱,這幾年除了給她付房租,花在小小身上的錢數不過來:衣服鞋子各種款式都買齊,小小看別的小朋友背上小蜻蜓小蝴蝶的翅膀吵著要,卯生不光買來蜻蜓蝴蝶,恐龍熊貓服都給她買全了。現在衣櫃裏基本都是小小的衣服。吃東西也特別注意營養均衡,除了淡一點,她做飯味道還可以。她將小小養出了水靈模樣,連印小嫦都蹭出了好氣色。


    印小嫦擔心白卯生哪天拿著□□問她要錢,回絕理由她都想好了,「你自己樂意買的,我又沒逼你。」可是白卯生一次也沒要過。


    她不要錢,還花錢,更惦記著監獄裏的印秀。知道印秀不願意見印小嫦,她就隔三差五地給印秀寄東西,信也來往得頻繁。印小嫦幫忙收過幾封,剛想拆開看就被卯生搶過去,「這是個人隱私權,你不懂?」


    想來也不是討債的,否則印秀不會和她有來有回這幾年。所以,白卯生究竟和印秀什麽關係是印小嫦愛琢磨的問題。


    「你什麽時候認得印秀的?」印小嫦曾經問卯生。


    「初中。」卯生說。別的就不肯透露。


    印秀似乎在念職高時認識了幫小姐妹,印小嫦猜測卯生就是其中之一。小姐妹感情再過硬,也做不到她這樣吧?


    印小嫦打開冰牛奶就喝,卯生說要熱一下的,現在還是冬天。


    她就是這麽婆婆媽媽溫溫柔柔又戒心十足,似乎永遠和人吵不起來架,連印小嫦說髒話的毛病在家裏都被治好,她出門打麻將才會罵出來。


    「你們究竟什麽關係?印秀欠了你多少?」印小嫦吸著牛奶問。


    「說到欠,我姑且算她的債主。」卯生還是這句話,可她不自覺地笑了,提到印秀她就心裏暖洋洋。小小喝得唇上一圈白色奶漬,卯生說咱們刷牙去咯。


    這孩子就踩在小板凳上和卯生一起刷牙,一大一小一邊刷一邊點著腦袋,含糊不清地唱幼兒園教的刷牙歌。最後洗完臉,卯生和小小回大臥室睡覺,看到印小嫦坐在小客廳裏拿著牛奶有點發呆,她說後天正月十五晚上我出門接印秀,你能不能帶一下小小?


    「行啊,老規矩,一百塊。」沒有什麽生活來源的印小嫦伸手,把親女兒當成了賺外快的來源。


    卯生皺眉,母女倆都是這個德行。她搖搖頭,心說也不是,印秀可比她媽媽正派多了。就是愛錢這一點有些像。


    印小嫦看著更像母女倆的人回臥室,剛要問出嘴的話被輕輕的關門聲截斷——「等印秀回來,你們要搬走?」她自己都無法解釋和白卯生的關係,表麵是房東和租客,其實她越來越習慣對方的存在,甚至依賴於她而生活。她可能也想和白卯生說點別的,甚至還說過自己又交了個男朋友。可白卯生對此並無興趣,隻是提醒她千萬別懷孕,「醫生不是說了嗎?你這病不適合再生育了。」


    印小嫦喝完冰牛奶,將盒子扔進垃圾桶後伸了個懶腰,她有病不假,白卯生的病才更重。


    而為了迎接印秀,卯生還去宿海家的理髮店拾掇自己,升職為副總監的格勞瑞啊手裏捏著牙剪,「白姐姐,你這臉蛋屬於什麽髮型都能駕馭的,發質又好。想不想換一個?」


    卯生說不換,還是原來的。她的髮型還是印秀進去前的模樣。


    「哈哈,怪不得你超話裏粉絲給你取外號『土白』,」宿海親自幫卯生洗頭,邊和她叨叨自己網上看到的消息,「嘿,給明星洗頭感覺不錯。」宿海說。


    我不是明星,我是戲曲演員。卯生講,網上那些亂七八糟地她掃過兩眼,看著頭疼。還有戲迷去柏越堵她的車送禮物,隔天自己的車牌就在網上被發出來了,「還有說我未婚生女的。」


    那可不?誰讓你沒事兒就帶著小小。白姐姐,你都不談戀愛的對吧?宿海說想不通你們這些年輕人,要不死也不談,像俞任姐姐,像你。要不一談戀愛人就鑽到深井裏不抬頭了。


    「誰啊?」卯生問,「你嗎?小柳?」她愣是沒想到是懷豐年。


    「嗬,誰我就不說了。」宿海翻白眼,對於那個從大年初二到大年初五都不露臉、大年初六才現身、眼圈青黑的懷豐年,她的態度是冷卻。豐年親自來理髮店給宿海賠放鴿子的不是,宿海問你這些天幹嗎呢?談戀愛要這麽神神秘秘?懷豐年說也不神秘,就是就是有點事兒。宿海說呸,就是掛點黑眼圈的事兒,豐年就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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