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曾經信奉感情會讓我的大腦遲鈍,」麥考夫上前一步,「為此,我曾經下決心不去思考有關你的事情,不去在意那些有關你的監控視頻,我堅持了三天,然後發現,這毫無底線一直蔓延著的情緒無時無刻不在炙烤著我的心,理智在它麵前不堪一擊。」


    「……」伊莎貝拉下意識地捏緊披肩一角。


    「我強製將情感剝離,我命令記憶宮殿刪除有關你的一切,我試圖讓理智重回主導,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麥考夫的語速平緩,像是練習了許久,「即使是ice man,他的心也依舊會跳動。」


    「我不是神,伊莎貝拉,」麥考夫的眼神暗了暗,「在我過去的生命中,我曾經見過這世間太多的蠢人,他們大多數碌碌無為、不知進取,我將這個世界稱為金魚池絕不是出於惡意,而是,事實的確如此。」


    「但是,你的出現讓我的認知出現了錯誤,誠然,在那之前我從未考慮過我將會擁有愛情。愛情,這是一種凡人的情感,它使人盲目,我總是置身事外冷眼看別人在愛情中痛苦掙紮,這給了我很大的警醒,我不會允許讓感情來破壞我引以為傲的理智。所以當年在我任職時,我曾起誓,一切以維護帝國的利益為重。伊莎貝拉,是你的出現讓我開始明白了感情於人而言絕不是無用的東西,相反,」麥考夫停頓了一下,微微一笑,「它有助於思考,是你讓我的大腦變得更加活躍,是你讓我對未來攜手同我度過餘生的伴侶有了新的認知。」


    「接二連三的恐怖丨襲擊,倫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麽安全,我開始擔心你,卻發現,拋卻你的宮外監護人這一身份,我竟然沒有任何立場去說服你接受mi6的保護,」他的喉結上下滑動,自嘲地笑著說,「麥考夫福爾摩斯也不能免俗,任何人在愛情到來之後都不能獨善其身。伊莎貝拉,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麥考夫,就算一切如你所說,」伊莎貝拉的心被麥考夫突如其來的真摯話語填滿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巨大喜悅,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恐慌和擔憂,「但是,我不能夠確定你的感情戰勝理智能持續多久,你知道,我父母之間的悲劇曾讓我下定決心遠離這樣甜蜜又痛苦的愛情。」


    「我可以保證,」麥考夫又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一個微妙又禮貌的距離,他深深地看著伊莎貝拉的背影,說,「以女王的名義起誓。」


    伊莎貝拉背對著他,昂起頭,風吹拂著她的臉頰,淚水在它還未滴落眼眶時就被風吹幹,她捏著披肩的手指太過用力,十指尖的血液漸漸滲透白色紗布。


    麥考夫看著她仍然不肯轉過身來麵對自己,嘆了口氣,溫柔地問道:「young men’s love then lies not truly in their hearts, but in their eyes. 伊莎貝拉,你為什麽不敢轉過身來看我呢?」(年輕人的愛不是發自內心,而是全靠眼睛。——莎士比亞《羅密歐與朱麗葉》)


    聽聞這句莎士比亞戲劇中的經典台詞,她緊緊抿著唇,僵硬著脖子緩緩轉身,麥考夫在離她不遠處,兩人雖然站在高聳的露台之上,這裏除了兩人之外別無他人,但他們之間仍然保持著克製的距離,露天的圓台並不安全,他們都深知這一點。所以即使從兩人嘴裏說出來的話足以讓整個英國震驚,但他們兩人的姿態依舊是得體且疏離的。


    麥考夫常年蘊含著寒冰的灰藍色眼睛深處有一絲絲融化的跡象,他緊繃的冷硬唇角柔軟了下來,真正算得上是發自內心的溫和笑意爬上雙頰。


    「麥考夫……」伊莎貝拉慌亂地移開視線,久違的熱氣充斥著她的臉頰,她現在感覺連寒風都阻止不了自己日益升高的體溫。


    「跟隨你的本心,love is merely a madness. 」


    深吸一口氣,伊莎貝拉閉上眼睛像是嗔怒般小聲哀嘆著:「……要是我無意的話,在地鐵站你親吻到的恐怕是格洛丨克43冰冷的槍口。」


    麥考夫低低地笑了,他胸腔震動著,像是知道她的回答,一隻手掩了掩唇,袖口處奢貴的鑽石袖扣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刺眼的軌跡。


    「你……你早就知道我會答應,是不是?」伊莎貝拉看著他一點也不意外的神情,連一絲激動的表情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可能早就被他看穿了。她氣呼呼地拿眼睛瞪他。


    「咳……」麥考夫笑著不置可否,「我是一個政客,殿下,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我真的克製著自己不在你表白以後第一時間就把拳頭招呼到你的臉上去。」也許是因為把話都說開了,彼此相通了心意,伊莎貝拉語氣也更加隨意,她不爽地看著眼前心情愉悅的男人。


    「殿下,慎重,」麥考夫和她並肩走著,從外麵看好像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卻完全不是那樣的含義,他半開玩笑說,「英格蘭的玫瑰可不能這樣粗暴。」


    「到底是誰取的這個名字……」伊莎貝拉無力地扶額,「依稀記得我母親當年的綽號就是英倫玫瑰……」


    麥考夫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露颱風大,伊莎貝拉和麥考夫一前一後踏入走廊,她反手把通往露台的鐵門關了上去。阻絕了唯一的外界光源,幽深狹長的走廊更加昏暗模糊,惟有兩側昏黃的老舊燭台一閃一閃地跳躍著微弱的光芒。


    在這裏,沒有人能看到他們,此時此刻狹窄的通道隻有他們兩人。伊莎貝拉關好門停頓了三秒鍾,猛地跳起,在麥考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手攀著他的脖子,狠狠把他抵在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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