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撒謊了。


    為了顯得和別的孩子沒有不同,她為自己編造出了一個爸爸的形象。


    「我知道了,謝謝陳老師。」韓裴芸扯起嘴角,笑容可親。


    陳老師客氣地微笑,想說什麽卻擺了擺手:「帶安歌回家吧。」


    怕安歌還有其它情況,韓裴芸態度很好地詢問:「還有什麽事嗎?」


    「我是覺得……安歌會這麽說,可能很想要一個爸爸吧。」陳老師看韓裴芸沒說話,怕是自己的話不太中聽,可又覺得自己說的沒錯,安歌才四歲,想要多一份父愛沒什麽不對。


    她是知道班上葉曉雨的爸爸對韓裴芸有好感的,想趁機撮合一下,還沒開口,韓裴芸已經快步走到了安歌身邊。


    「走了。」她給安歌穿上棉外套,小傢夥仍然撅著嘴,憤憤不平得很。


    走了幾步,韓安歌記起來要和老師道別,轉身揮揮手:「陳老師再見。」


    一路都沒吭聲,上了車,小傢夥低著頭擺弄手指,這要是放往常,她出了教室就該和媽媽嘰嘰喳喳地講起這一天在幼兒園發生的趣事了。


    韓裴芸猶豫再三,決定好好和孩子溝通:「還不開心呢?」


    媽媽一問,韓安歌倔強的表情終於放鬆下來,撅起的嘴往下彎了彎,跪做在車座上,扒住媽媽的胳膊告狀:「我沒有騙人!他們都欺負我!」


    「坐好!這樣很危險的。」韓裴芸聽安歌振振有詞的,一時都不知道要和她說些什麽了。


    韓安歌坐好了,眼巴巴地望著媽媽解釋:「媽媽,我有爸爸。」


    「你沒有。」哪怕會傷了孩子的心,都不願意去騙她。


    以前說得好好的,安歌也理解自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怎麽現在反而那麽在意?


    「我有!而且她比別人的爸爸都棒多了!」韓安歌聽見媽媽都不支持自己,這下不止是生氣,而是傷心了。


    「你是怎麽和小朋友們說的?」


    韓裴芸控製著方向盤沒去看她,光聽安歌顧自說起那個摸不著影的爸爸。


    「我的爸爸是個很厲害的人,她戴著眼鏡,頭髮長長的,很瘦也很高,可好看啦……」


    韓裴芸聽了一半,心想安歌的想像力真是與眾不同,給自己造了個長頭髮的爸爸。


    「我的爸爸很愛我和媽媽還有櫟櫟,她可有錢了。她有好大的房子,裏麵有許許多多的房間,爸爸還有好幾輛車車,她說隻要媽媽喜歡,多貴的車車都要給媽媽買……」


    聽到這裏,韓裴芸覺得這句話相當耳熟,一尋思,問安歌:「你說的爸爸……是顧阿姨?」


    「對啊!」韓安歌連忙點頭,媽媽終於能理解她的意思了。


    韓裴芸在醫院裏找著停車位,內心複雜得很,這要和孩子怎麽解釋呢?


    「顧阿姨要和媽媽結婚生寶寶,不就成了我爸爸嗎?」韓安歌很認同自己的話,說完了還不忘點點頭。


    韓裴芸停穩了車,看著孩子懵懂的雙眼,問道:「安歌,你很想要爸爸嗎?」


    韓安歌馬上搖了搖頭:「不呢,我隻是喜歡顧阿姨做我的爸爸。」


    孩子天真的話語讓韓裴芸很是哭笑不得,但和之前擔憂的情緒相比要放鬆不少,她告訴安歌:「爸爸都是男的,而且我和顧阿姨還沒有結婚。」


    「誰說爸爸一定就是男生呀。」韓安歌不服氣地說,「顧阿姨說了要娶你,就一定會和媽媽結婚的,她就是我爸爸。」


    韓裴芸牽著她往櫟櫟的病房走,一邊走,一邊無奈地笑:「你去問問顧阿姨,她到底是不是你爸爸。」


    既然和安歌解釋不通,就把難題推給顧蹄子好了。


    告訴安歌這幾天她們要住在病房裏陪櫟櫟,小傢夥開心極了,立馬把幼兒園裏不愉快的事拋到腦後,到了病房把老師獎勵給她的棒棒糖分享給櫟櫟吃。


    王阿姨在廚房裏切菜,自從顧景晗告訴她和韓裴芸的關係後,她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韓裴芸了。


    以前還總去猜測這倆人的孩子抱錯了,現在抱不抱錯感覺也無所謂了,在一起的兩個人了,哪還用得著去分誰是誰的?


    難怪一開始就覺出奇怪,韓裴芸不像和顧家一個圈子的人,卻和顧景晗交情特別好,天天往醫院跑,原來啊……


    「王阿姨,要幫忙嗎?」韓裴芸看王阿姨把菜刀架在南瓜上半天也不切,好心問一聲。


    她還不知道顧蹄子把她們的事告訴了王阿姨,在王阿姨跟前就和之前一樣大大方方的。


    「不用不用。」王阿姨回過神來,兩三下把南瓜切好了。


    韓裴芸在廚房裏找水果吃,相處久了也不見外了,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一樣。


    說心裏話,王阿姨還挺喜歡韓裴芸的,比起顧景晗那些矯揉造作的酒肉朋友,就像柳以思這種強多了。


    從她照顧孩子的事上就能看出來,有耐心,有愛心,性格也好,非常適合過日子。


    手上忙活著,和韓裴芸閑聊起來:「韓小姐……我家小姐那性子,你處的還行不?」


    韓裴芸愣了愣,不確定王阿姨說的這個「處」,和自己想的「處」是不是一回事。


    「挺好的啊。」她含糊地回應。


    「我在顧家呆了也有十幾年了,這個顧大小姐吧……」王阿姨一言難盡地搖了搖頭,「我說實話啊,確實不怎麽樣,和她爸媽一類人,腦子缺根筋,光顧著自己不知道體諒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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