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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然後呢?」韓裴芸以為顧景晗新學了魔術, 正在表演給孩子們看。


    顧景晗憋出兩個字:「沒了。」


    她的人生裏不容許出現意外,但自從人生軌跡和韓裴芸相交後,貌似出現了無數個不可控的意外。和她生錯孩子是個意外, 走進她的生活是個意外,在和她的相處中, 性格發生了變化是個意外。


    本來該是彎曲的筷子折斷了, 也是個意外。


    直到前一刻,顧景晗似乎發現了有史以來最重大的意外, 如果她如柳以思所言,並不是絕對的直,那或許……她真的對韓裴芸動了心。


    而對一個人動心究竟是什麽感覺,從未有過這種經歷的顧景晗無比困惑,但她清楚自己的心裏不知何時為韓裴芸建起了一塊根據地, 在一起的時候眼裏都是她,不在一起的時候心裏都是她。


    是她,是她, 哪哪都是她。


    顧景晗左右手各執半根竹筷,望向韓裴芸的眼神,從筷子折斷剎那的錯愕化成了似水的柔情。


    世界仿佛在她們目光相遇的一瞬下起了漫天的粉色花瓣, 在彼此的對視中, 韓裴芸眉頭一皺, 緩慢地抬起手,覆上了顧景晗的額頭。


    時間好像回到了自己發燒的那一天, 哭包當時也是用了這個動作,隨後, 她將自己的額頭貼了上來, 那是她們第一次親密接觸。顧景晗還記得哭包那時的模樣很著急, 隱約帶著些許心疼,她那會兒就想,能遇見她可真好啊。


    韓裴芸感受了下顧景晗額頭的溫度,又用另一隻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好看的杏眼瞪得老大:「你這也不燒啊。」


    奪下顧景晗手裏的筷子,憤懣地丟在桌上:「什麽毛病?就讓我看你折筷子?」


    韓安歌舉手發言,她看過幼兒園裏老師的演示,知道顧阿姨想表達什麽意思。


    「媽媽,顧阿姨是在教我們成語。」


    顧芷櫟發揮好學精神,虛心請教:「什麽成語呀?」


    韓安歌一頓一頓地點頭,說得字正腔圓:「寧折不屈。」


    顧景晗正偷摸拿起另一根竹筷,準備再給韓裴芸示範一次,聽見安歌的話,如同碰到燙手山芋一般撒手,急著和韓裴芸解釋:「不是的,我是為了……」


    韓裴芸低頭夾菜不理她,場麵有些尷尬,要不是安歌解釋,她都沒明白過來顧蹄子好端端地折斷根筷子算怎麽回事。


    行啊,明麵上跟她和顏悅色,出了這麽大事還讓她別放在心上,結果為了劃清界限,居然想出了這麽陰險的法子。


    嗬,要不說直女最傷人呢。


    關鍵時刻,顧芷櫟忘了這個成語的含義,還和安歌討論了起來。


    「就是說,寧可被折斷,也不願意……」安歌忘了老師的原話,自己現編了一個,「不願意變彎。」


    「哦。」顧芷櫟懵懂地點點頭。


    經過安歌解釋,韓裴芸的臉色更難看了。


    誰讓她變彎了?搞得好像自己在逼她似的?雖然酒後沒控製住手是自己的錯,但都是成年人了有話說話不好嗎?非要表麵笑嘻嘻,背後捅刀子嗎?


    顧景晗感覺得到,局麵已經失控了,她滿屋子找數據線,剛拔下王阿姨正在充電的那一根,韓裴芸從廚房找來一雙新筷子,重重拍在顧景晗的座位上。


    「讓你折……」韓裴芸悻悻地低聲咬字。


    顧景晗坐回座位上,哀怨地望著那雙沉甸甸的不鏽鋼筷。


    「我給你看……」她揪著數據線,拍了拍桌下韓裴芸的大腿。


    「不看。」韓裴芸嫌她鬧騰,拽過她手上的數據線丟到一邊。


    王阿姨端著剛炒好的菜過來,一個健步上前搶過自己的數據線。


    「哎呀,這可不能亂丟哇,剛不見了一條,這才新買的。」


    韓裴芸指了指顧景晗:「怪她。」


    王阿姨頓了兩秒,把數據線送到顧景晗手邊:「小姐要就拿去吧。」


    「不用了。」顧景晗不失分寸地微笑,既然王阿姨來了,她就不方便和哭包溝通這件事了。


    不鏽鋼筷子握在手上,顧景晗總感覺側麵有道冷冽的目光盯著自己。


    猛地扭過頭,隻見韓裴芸麵無表情地往嘴裏塞了塊牛肉丁,她看向顧景晗,漠然地問:「看什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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