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傅沛白按照謝景明說的來到城西鐵匠鋪後麵的小院。院門關著,房門緊閉,瞧著似乎沒有人,她等了半個時辰, 主人家還是沒有現身, 正欲去鐵匠鋪打聽打聽, 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低沉的中年男人聲音, 「傅公子?」


    傅沛白立馬回頭看去, 看見提著一罈子酒的司馬拓正站在不遠處,她微微一驚,李景明要她來見的人竟是司馬拓。


    「司馬前輩,你怎會在這?」她離開西南時,寨子正要抵禦中原軍的侵擾,眼下司馬拓卻出現在千裏之外的京都,她心下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司馬拓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他推開小院木門道:「進去說吧。」


    傅沛白跟著他進入院子, 司馬拓坐在石凳上, 撥開酒封,對傅沛白揚了揚罈子, 「喝點嗎?」


    傅沛白猶豫了一下, 點點頭。


    司馬拓一邊倒酒一邊說道:「當初你們離開西南不久後, 中原軍便開始進軍西南腹地,也不知他們是怎麽得知寨子具體方位的, 輕而易舉便長驅直入攻入苗寨,寨中大抵都是老弱病孺,哪裏有反抗的餘地。」


    他仰頭喝下一碗烈酒,繼續道:「他們殺光了寨中的青壯年, 又將老弱婦孺通通抓起來,押解入京,待秋後問斬,我在他們的庇護下才逃了出來。」


    「我愧對祖父的囑託,我對不起全族人,就連禾穀,禾穀也死了,是我,沒能保護好他們。」司馬拓一臉灰敗,眼眶發紅。


    「此次我重返中原就是為了救出剩下的族人,還有查清,為什麽太.祖一定要我司馬家全族覆滅,當年一定發生了什麽,我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傅沛白想到當初在苗寨時,那一眾樸實質樸的苗族人,無憂無慮生活在一方天地中,眼下卻無端遭此戰禍,何其無辜,她心下有些沉重,思索少頃後道:「前輩,我幫你,我幫你救出其餘族人。」


    司馬拓沒有推拒,他端起酒碗,敬傅沛白,「好,我代表全族人先謝謝你了。」


    傅沛白回敬道:「應該的。」


    兩人碰了碰碗,各自飲下酒水,司馬拓拭去嘴角的水漬,問道:「對了,你怎的知道我在這?」


    「是襄陽王幼子告訴我的,他說你能助我進入前朝皇陵。」


    「景明?你認識他?」


    「嗯,以前我和他是同門師兄弟。」


    司馬拓點點頭,「這樣啊,當年我祖父還在朝中時,與襄陽王一家往來甚密,逃往西南前不久,我還抱過繈褓中的他,這次也是他主動找到的我,聽聞我的經歷後,幫我找了這麽一處藏身之地。」


    「你要去前朝皇陵也是去尋那登陵樓?」


    傅沛白毫不避諱地點頭,「一是為了尋找登陵,二是為了結一些恩怨。」


    「好,我要查出當年太.祖為何對司馬族趕盡殺絕的真相,也得從這皇陵入手,我們一同去。」


    「可是眼下朝廷派有官兵駐守,怕是不好進去啊。」


    司馬拓揮揮手,「放心,當初我跟蹤祖父去前朝皇陵時,意外發現山後還有一道極為隱秘的入口,應該是前朝工匠修建皇陵時為了逃命留下來的,我們可以從那裏進入,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將牢獄裏的族人解救出來。」


    傅沛白頷首,和司馬拓商議完劫獄計劃後,方才離開小院。她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她一心趕回客棧,並未注意到籬笆一角潛藏著的黑色身影,待她走遠後,那黑色身影竄上屋脊,轉瞬便出現在另一家客棧的廂房門前。


    他敲門低聲道:「宗主,是我。」


    「進來。」


    男人進入屋內,走到陸文成身前,將近日監視傅沛白的信息一一匯報給陸文成。


    陸文成聽後,低喃道:「施青寒沒和他們在一起嗎?」


    男人點了點頭,「城中不見施青寒蹤跡。」


    「對了,我讓你查的那溫陽門幼女查得如何了?」


    「屬下無能,隻查出當年溫氏滅門一案確為施青寒所為,事後栽贓給天極宗,但她為何如此,尚不得知,之後,她便將溫陽遺孤帶回落影教,將其培養成落影教使,六年前以易容偽裝之術,讓其扮作峰主潛伏在山上。」


    陸文成有些不滿意這個調查結果,手指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就隻有這些嗎?」


    黑衣人心緊了緊,趕緊補充:「屬下雖未查出更多,但有一事卻察覺出一絲古怪。」


    「何事?」


    「當年溫陽夫人懷第二胎,足月之後,大夫診斷隻有一子,我們的人去找到了當年的問診記錄,確實如此,但出生的,卻是一對龍鳳胎,那女嬰,便是那溫陽幼女。」


    陸文成聽後,手上的動作停下了,「你是說她的身份有異?」


    「僅是屬下猜測。」


    陸文成想到昏暗地牢中女子那雙剔透瑩亮的眸子,突然生出一個極為荒謬的想法來,不過隻是一瞬,他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我知道了,加派漢陽人手,繼續查,還有,傅沛白那邊繼續監視,不要驚動她們,她們總歸要和施青寒會和,總要進入皇陵的,我們這次,就做一次黃雀。」


    「是!」


    入夜,傅沛白和司馬拓戴著麵巾,潛伏在京城大牢不遠處的民居屋簷上。


    傅沛白計算著時間,子時一刻剛過,牢房門外便迎來換防之際,有一瞬的防衛漏洞,傅沛白和司馬拓飛身躍出,跳到牢牆外一顆高聳的大樹上,樹葉繁密,很好的遮掩住他們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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