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已然分崩析離,在一人尖聲的叫罵中,隊長終於驚醒,厲聲令道:「撤撤撤!所有人先撤離整隊!」


    火線迅速拉開,沒有隊形,沒有技巧,幾乎是落荒而逃。


    看著重新安靜下來的戰場,嚴慎收起槍,準備尋找新的狙擊點,不忘誇一句:「乘風,幹得漂亮。」


    江臨夏抽空揶揄道:「你賣小孩兒了?多少錢一斤?不合適吧咱們都是體麵人,沒有一換十都是虧。」


    嚴慎說:「他跑敵營裏去了,不方便說話。」


    對麵背景裏同樣是槍林彈雨般的緊迫狀況,偏偏幾人聊天還有種談笑風生的從容。


    項雲間說:「注意保護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格鬥機器人……應該是類似理工科的直男腦迴路?說不定容易受到傷害。」


    嚴慎不知道在想什麽,意味深長地道:「有點難。」


    江臨夏「咦」了聲:「你為什麽笑得那麽雞賊?」


    嚴慎糾正道:「是乘風。」


    乘風為自己辯解:「我沒有笑。」


    江臨夏說:「你看,還要人自己出來打假!汙衊機器人你好意思嗎?」


    嚴慎聲音低了下去,確認一遍視野,彎腰架好槍,才道:「我說是乘風雞賊。」


    這次乘風沒有回應了。


    十分鍾後,三支隊伍的人重新會合。統計一下傷亡,少了六個。


    包抄戰術猛如虎,一看戰績還不如0:5。


    一群人耷拉著腦袋,頹喪靠在樹邊,悶聲不語,士氣低迷。


    平頭青年再次看向乘風,眼神已經大不一樣,複雜問道:「兄弟!你究竟是烏鴉嘴,還是諸葛亮啊?」


    隊長也支起上身問:「你怎麽猜得那麽準?」


    乘風聳了聳肩。


    隊長舔舔幹澀的嘴唇,覺得很不是滋味,捶了大腿一拳,忿忿道:「不科學吧?聯盟大學的這幫人也太玄了。我懷疑他們開了掛。」


    邊上的隊友沒好氣地道:「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


    「他們是裁判兼考生,你管他們開不開掛?問題是我們還能怎麽打?」


    「對方手上不隻有一把狙擊槍,還有適合短程射擊的手槍,故意等我們靠近了才動手,打亂我們的節奏。我們想悄悄靠近,其實他早就在那兒等我們了。」


    隊長撓了撓頭,煩躁道:「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的能這麽大?」


    乘風將手揣進兜裏摸了摸,又摸出一顆水果糖。


    平頭青年瞥見,高聲呼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吃糖?!」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乘風猶豫許久,依依不捨地又摸出幾顆。


    她挑了挑,把自己最不喜歡的草莓口味給了過去。


    平頭青年哭笑不得道:「我謝謝你啊,我不用你分享!」


    乘風飛快地將手收了回去。


    平頭青年捂住額頭:「不是?你是來湊人頭的嗎?為什麽沒有一點緊迫性?!」


    如果不是乘風的臉被遮擋得太過嚴實,平頭小哥一定能夠看出她臉上的憐憫。


    她要是再有緊迫性一點。這幫人就滅隊了。


    平頭男生存著最後一點僥倖,清了清嗓子,在公頻裏問道:「餵?兄弟們,有哪位勇士,成功狙殺過對麵的學長嗎?我們現在的敵人還有幾個?」


    一時間無人回答。


    片刻後,一青年冷笑道:「你在想屁吃?」


    平頭青年頓覺胸口一哽,嘆道:「剛剛一波就掛了六個,我們這邊死了三十個人得有吧?」


    實際情況其實要更糟糕一點。


    這批學生是在打散後被隨機分配到地圖邊緣的,而賀決雲等人則是從自己選擇好的絕佳位置抱團開場。


    乘風帶著嚴慎去清掃北麵戰線,加上剛才的一波裏應外合,已經殺了十多個人。


    賀決雲三人則憑藉默契的配合,迅速向外推進,圍繞幾個關鍵的攻防點,阻止各處學生進行會合。


    這幫學生沒有太多實戰經驗,體能、技巧、意識,都遠遠不如正規的軍校生。遊兵散將根本成不了氣候。


    目前場上學生隻剩下一半。不算乘風這個內鬼的話,共是51個人。


    依照賀決雲那邊的戰況來看,人數還在不斷縮減。


    當戰力呈現出一麵倒的態勢,演習也就沒了看點。


    會議室裏的討論聲逐漸減少,眾人在各個視角之間跳轉,普遍認為在這批學生裏,沒有一個能夠帶領他們力挽狂瀾的天才,甚至連一個卓越些的領導者都沒有。


    能組織起群眾的,做不到遠距離管理。那跟各自為營沒什麽區別。


    這麽大的人數差距,卻打成這個局勢,不是考官們想看見的。


    當然這跟比賽基調也有關係。在大氛圍的影響下,恐慌蔓延、理智喪失,學生該有的應變能力與作戰能力都會受到限製。


    仔細分析,乘風這個內應也是一個關鍵,她在裏頭瞎攪局,使得眾人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自信徹底崩盤。


    而且她的身份太具有迷惑性。之前考慮到她是個沒什麽實際戰力的手操機甲手,想帶著她體驗一把比賽,看看她適合什麽站位。沒想到她顛顛地跑到對麵打醬油。


    委實是欺負人。


    看著她坐在地上渾水摸魚,就差在身上掛個「事不關己」的牌子,會議室裏的教官也有點忍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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