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生暗搓搓自個兒生悶氣的時候,容謙說方清流拜了黃閣老為師,入了禮部。做了個禮部的員外郎。


    再不諳世事葉生也知道方清流這拔擢的太快了些。


    快些就快些吧,偏巧周圍沒一個人覺得這有什麽問題。這就有些蹊蹺了。葉生想問問容謙,容謙卻悄無聲息地離了京。


    元光十四年,秋日。兩湖大旱,大片的良田顆粒無收。奈何雪花銀從國庫裏源源不斷地運出去也沒見平了動盪。


    元光十四年初冬的時候,暴出了兩湖最大的貪汙案。


    待到容謙將湖廣布政使押解回京,皇上當堂拍手撫掌,誇容王小小年紀風姿卓然的時候。葉生才覺出眼前的少年什麽時候早已經與往日不同了。


    方清流亦是,容謙亦是,他們都早早地進了官場,早已經捲入了政治的漩渦。


    悠悠時光,俄然過了。


    葉生和師兄在容王府過了第三個年。


    該是容謙今年不怎麽看到葉生,雪裏賞梅的時候他發現葉生已然到了他腰間。


    「你高了。」容謙垂著眼,淡淡看著他說道。


    「我自然高了。蘇貴妃說兩個月前開始給我做的棉袍,待到做好了已然穿不上了。」葉生噘著嘴,有些嘚瑟的看著容謙,一雙滴溜溜的眼睛裏寫滿了興奮。


    他已然好久沒有遇到師兄和容謙一起了。


    「既然高了,就不要壓歲錢了吧。」容謙笑笑。颳了刮他抬起來的鼻子。


    「哎?這怎麽行?」葉生急道。小身子貼過來,緊緊抱著容謙大腿,眼睛轉了轉。「你不也長高了?你看,我還是到你腰。」


    「我也長高了,可那跟你壓歲錢有何關係?」容謙笑笑。任著他無賴般抱著自己。


    雪花紛紛繁繁,簌簌落在葉生肩頭,被容謙輕輕拂去。那孩子清淺著眉眼,在似雪的天地裏笑得自在。


    他的生兒,就該如此,悠遊自在。


    「我以後年年都陪你看雪可好?」容謙眼眸深深,看著葉生,盯住他雪裏最純粹的笑顏。


    「好,陪你看雪。」葉生笑笑。轉過身來,站在他身旁,靠著他。


    容謙雙手扶著他的肩膀,陪著他站在雪地裏站了好一會兒。


    葉生喜歡雪,容謙卻不知道他喜歡雪隻是因為他覺得那雪像容謙一樣。高冷,美好,卻可及不可觸。


    雪在手心裏會融化,容謙待在他身邊隻會耗盡心神。他有自己的日子。待到,待到他真的拿到了生蓮玉,他就放了他。讓他像雪一般飛舞在自己的天地裏。在那裏他才不會融化。


    他太累了。


    容謙不喜歡雪,因為下雪的時候很冷。可葉生喜歡。所以他願意頂著寒風陪著他站在雪裏。


    冬雪會消融,冬天卻不會。他們以後還有太多的冬天。


    一起看雪。


    冬雪融化,容謙又奔波四方。


    貪汙一案茲事體大,草草了結也是為了安民心。那烏七八糟的事情團在一起,還不知道有多讓人頭疼。


    容謙去找了方清流。


    「那贓款沒找到你們就敢定案?」方府密室裏,方清流斂著眉,端坐在椅子上聽容謙與他說話。


    「兩湖的災民受了三個月的災,都已經到了易子相食的地步。偏那蘇坪攔住了贓款,還意圖鼓動災民往南移。我沒當場殺了他已然夠慈悲了。」容謙漫不經心地拂了拂袖子。


    「那你可抄了家?」方清流嘆了口氣。皺著眉問他。仍然還有些不死心。


    那銀子是巨款,怎麽可能就不翼而飛了?白花花的銀子,說沒就沒了,怎麽可能?


    「我當然抄了家。莫說抄家,我連著帳本都拿到了。帳冊清清楚楚,偏銀子一個子都沒有。」容謙撫了撫額,上百萬兩的銀子,不是小數目,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


    「事已至此,你想讓我怎麽幫你?」方清流喃喃。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麵的容謙。


    容謙比他初來京城時更瘦了,臉上沒了肉,皮膚白的不似真人。清清冷冷的,別人都說他孤高自賞,殊不知,這人生了病,那精神都是強打起來的。


    「幫我查查蘇坪離京前的底細。」羅桐端茶來,啜了一口。「羅桐說,他去年春日的時候就奏了摺子,說兩湖方向不對勁,怕是有災。可那奏摺卻在宮裏丟了。直到秋天,災情爆發,羅桐才知道皇上根本沒見過那摺子。戶部倒是反應迅速,匆匆撥了銀子。可那銀子進了湖北就像石沉了大海。再到我親自進了兩湖,抄了蘇坪的府,將他帶回京,一分錢都沒找到。你不覺得,那一環環的,就像個擺好的套?隻等著請君入甕。」


    「那他們是為了人還是為了銀子?」方清流喝了口茶,勉強壓住心裏的驚駭。


    「那就要看看蘇坪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二品的布政使,我就不信,他做這瞞天過海的事情沒人幫他。」容謙掂著茶杯,眼裏閃過一絲淩厲。


    這件事情最大的變數就是自己提前去了兩湖。


    羅桐告訴他奏摺丟了的時候,他就領了旨。饒是如此,加上消息遞上來,他快馬加鞭去兩湖,也花了三個月的時間。


    若是他不去,估摸著,那□□也要等到初冬的時候。然後,朝廷出兵鎮壓,皇上派人徹查。


    也許他們那時候已然就找好了替罪羊,也許蘇坪就是他們的棄子。容謙更傾向於後者。他們連帳本都做好了,若是會保蘇坪,那帳本自己根本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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