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堯靜靜地跟著他們,穿過一個個院落,不發一語。


    林智擔心他觸景生情,也不好多說什麽,盡量在一旁應付徐青怡。


    可惜徐青怡不放過他,來到一處石園,他對著薑堯開口問道:“看這景色,薑大夫有什麽想法嗎?”


    薑堯看著前麵的一堆亂石,麵無表情道:“園林再美,也都是人工雕琢的痕跡,不管匠人如何巧妙,他的一花一木都隻符合原主人的心意。都比不過山河大川,能讓所有人拜服。”


    他小時候不懂,這一堆石頭擺著這裏有什麽用,便爬上去看著石頭有什麽好,讓他爺爺天天盯著看,結果不小心摔下來把額頭磕破了。


    他爺爺就在一旁撫摸著他的額頭告訴他,這些石頭是有靈性的,從不同的角度看,呈現不同的景致。不同的人來看,眼中所見也不一樣。


    象外之象、景外之景,一塊石頭,蘊含著無限的意境。


    可惜這院子換了一個主人,石頭還是那石頭,時隔這麽些年,薑堯再見它們,也沒覺得有什麽精緻可言。


    而且這景,是如意山莊的景,稱的也肯定不會是他徐青怡的心意,有什麽好得意的。


    聽到薑堯的評價,徐青怡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各花入各眼,薑俠士必定是遊覽名山大川,才會有如此看法。”


    行至一處二層高的小樓,徐青怡停步對三人道:“這棟樓內擺放著當初如意山莊亡故之人的靈位,我每日都會為他們燒香祭拜。既然大家都已經來到了這裏了,不妨隨著我進去祭拜一番?”


    聽到這話,林智和陸英都看向薑堯。


    薑堯神色倒是平靜,點點頭。


    “是啊,來了打擾別人一番,不祭拜,豈不是顯得很沒禮貌。”林智跟著幫腔。


    徐青怡推開大門,三人進去之後,就見屋內四周點滿了紅燭,對著大門供奉著一排排牌位,牌位前擺放著一排香爐,青煙繚繞。


    林智:這麽多牌位,得有多少人啊?


    高達:算上薑堯,有六十二口。


    林智:邪教真是心狠手辣。


    徐青怡在前麵帶頭上香之後,林智見薑堯站在一邊沒動,便拉了拉陸英,跟在徐青怡後頭上香。


    隻是在上香時,林智發現這香爐裏並沒有多少香灰。而且這房屋裏麵的蠟燭,看他們的燈芯長度,顯然是剛點燃沒多久。


    林智上完香,看向薑堯還站在那裏沒動,而徐青怡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薑堯,於是出言提醒道:


    “就算咱們大夫不信鬼神,你也不能這麽沒禮貌啊!”


    聽到林智的話,薑堯回過神來,沒有取香,直接在靈位前跪下,開始磕頭。


    薑堯一共磕了九下。每一下,他的額頭都重重地落在地麵的青石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引起地麵微微地顫動。


    看著薑堯這番失態,林智覺得現在不用去看徐青怡的臉色,就能斷定他已經對薑堯的身份堅信不疑了。


    薑堯起身之後,看著他的額頭青紫,隱隱露出血跡,林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薑大夫這心意,真誠。”徐青怡笑著說。


    薑堯沒搭話,注視這一排靈位,神色晦暗。


    出去之後,徐青怡又帶著他們四處走動一番,但眾人都已經無心看景。臨近中午,徐青怡還安排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陪著他們一起用餐。


    飯桌上,徐青怡把酒道:“我這莊子別的不說,地方夠大,幾位不妨多留幾日,還有好多處景觀慢慢細看。”


    “大善人好意我們心領啦,我答應過師叔,晚上要回去噠!”陸英夾了一個雞腿,吃得滿嘴是油。


    “是嗎,如意山莊當年的藏書我都保留了下來,裏麵有多好醫書,都是絕世孤本,我還打算多留你們幾日,讓你們抄錄一份帶回神醫穀呢。”徐青怡誘惑道。


    聽到這話陸英眼睛一亮,糾結地看向薑堯。


    薑堯飯菜沒怎麽動,見陸英看過來,開口道:“我留在這裏,你們倆回去跟師叔報導。”


    “我也要留下幫忙抄寫醫術!”林智和陸英同時說道。


    “你們的字寫得別人都不認識,留在這裏也是倒忙。”薑堯不容置疑道,說完看向徐青怡:“我就多打擾徐莊主幾日了。”


    “倍感榮幸。”徐青怡笑著說。


    林智見薑堯這幅態度,又見徐青怡正和氣地看著他們爭執,無奈點點頭。


    吃完飯,徐青怡倒也說話算話,取出了一千兩銀票交給了他們。


    薑堯把兩人送上馬車,叮囑道:“錢一定要交給師叔。”


    兩人點點頭。林智駕著馬車走出了西喬街,對車廂內的陸英問道:“你會駕車嗎?”


    “會,怎麽了?”


    林智從袖子裏掏出一方汗巾遞給陸英,急切道:“你去鎮上的多寶閣,把這汗巾交給他們的管事,就說我在如意山莊。”


    陸英打開汗巾,就見到上麵繡著奇異的圖案,問道:“你要做什麽?”


    “我感覺那人不對勁,薑堯今晚可能有危險,我去支援。你快去報信,還有武林盟也記得通知一下。”林智說完這話,就下了馬車,跑進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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