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的天空黑的格外早。


    布佩拉的夜晚霓燈閃爍,異域風情的街道上瀰漫著新年即將到來的快樂氣息。


    雖然還沒到聖誕節,但是已經有聖誕老人出現在了街角,麻布袋子裏掏出各種餅幹糖果,引得幾個外國小孩噠噠噠跟著他到處跑。


    葉星雨多看了那邊兩眼,就聽季聞問:「你想吃糖?」


    「不是啊。」葉星雨對甜食沒什麽特殊感覺,笑道:「我想看能不能去嫖一個糖給你吃。」


    季聞:「……」


    左右無事,不著急回去的葉星雨還真笑眯眯過去了。路燈下的聖誕老人看起來正在給身後的店鋪做宣傳,幽默風趣地講著笑話,把身邊幾個小孩哄的開開心心。


    「聖誕快樂,我可以拿一顆糖麽?」


    葉星雨微笑著問,走進了看才發現,這個聖誕老人竟然比自己還矮一些,厚重棉衣和手套縫裏露出的手腕纖細,完全不是一個胖大叔該有的樣子。


    「啊——糖果給你,聖誕快樂!」


    聖誕老人先是下意識的遞過去一顆糖,卻在和葉星雨對上目光後,驚訝的鬍子歪掉,一下就暴露了自己是個女孩子。


    「蘇珊?」葉星雨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薩琳娜奶奶收養的孤女,還是以這種胖墩墩的聖誕老人造型,滑稽的有些想笑。


    「噓!」蘇珊粗聲粗氣地示意他安靜,「我再有十分鍾就下班了,等會細聊,這些都給你,我露餡了要扣錢的!」


    一大把色彩斑斕的玻璃紙糖塞到了葉星雨的手裏。


    葉星雨無意打擾蘇珊的工作,抱著糖笑眯眯道:「那我在店裏等你一會,把你送回修道院。」


    蘇珊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擺手示意他趕快走。


    蘇珊是個非常有趣又單純的女生,在葉星雨老媽回國認子的這半年裏,一邊上學一邊打工,還兼著貼身照顧薩琳娜奶奶的工作,過得清貧又辛苦。


    蘇珊很窮但很快樂,在梁先生為了躲記者而把大家都接去城堡裏休假的時候,她卻拒絕了這個邀約,理由簡單直白「城堡太遠誤我打工賺錢」。


    直率又真誠的人總會讓人喜歡,蘇珊從這裏到修道院要走四公裏的路,現在天色已經完全暗了,讓她一個女生回去,葉星雨覺得總歸沒有送她一程安全。


    哪怕布佩拉的治安還算安全。


    暖暖的路燈照出季聞纖長剪影,在葉星雨和蘇珊聊天的時候,季聞已經把車停好,站在路邊等他回來。


    葉星雨捧著一堆糖,全給塞到了季聞的大衣口袋裏,「吃吧,這一堆都是你的,哈哈。」


    季聞不置可否地聳肩,接受了老婆的投喂,真的找了一顆薄荷味的撕開了包裝紙,丟進嘴裏。


    葉星雨:「那個聖誕老人是打工的蘇珊,她還有十分鍾就下班了,我們進店裏等她一會,幫薩琳娜奶奶給她送回修道院?」


    季聞:「隨你。」


    朋友間的照顧很正常,季聞今天就是來陪葉星雨約會閑逛的,當即就跟著興致盎然的小魚,不緊不慢步入了蘇珊打工的店裏。


    身處無人認識的布佩拉,精神放鬆的兩人並沒有注意到。


    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小車,緩緩從機場的方向駛來,安靜停在了路邊。


    ...


    「精品玩具店的售貨員,阿爾佩爾修道院裏的候補修女,還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女???」


    季懷遠神色複雜地聽著手下的匯報,手上是一張蘇珊粘著假鬍子,穿著笨重聖誕老人服裝在給小孩發零食的照片。高清相機的像素很清晰,清晰到連蘇珊臉上那幾顆頑皮的小雀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季老爺爺對於自己孫子找了個平民女友是有心裏準備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的女友會平到這種程度。


    不管是從身份、身材還是長相的角度來說,蘇珊這掉進人群就找不著的模樣,和路燈站在一塊,季老爺爺都覺得路燈眉清目秀了起來。


    這一刻,季懷遠竟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從小沒有好好培養季聞的審美來。


    季懷遠甚至能接受一個外貌姣好,家境貧困的少女來當他的孫媳婦,這樣她和季聞站出去一對金童玉女,別人頂多酸幾句季家孫媳婦麻雀變鳳凰好牛的運氣,但現在……


    這甚至算一條季氏的醜聞。


    季懷遠麵色凝重地坐在小車後座,搖下車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還在賣力哄小孩的蘇珊。


    季家男人,說出去的話釘地上的釘,老男人也不例外。


    他說不反對季聞自己找對象,就絕不會再反悔。但是,該想的補救方法,還是得試著搶救一下。


    長相可以開美顏,胸平可以墊海綿,隻要這個蘇珊有些氣質,談吐什麽還過得去……


    就在季老爺爺不斷刷新著自己心理承受下限的時候,正在排隊等著拿糖的一個熊孩子不耐煩了,他繞到蘇珊背後忽然扒她聖誕老人的棉褲,搶過她手裏的麻布袋子就跑。


    蘇珊大怒,一邊捂著假鬍子不讓它掉,一邊追在熊孩子身後一頓狂吼。


    「小雜魚,給我帶著糖滾回來!」


    「敢扒我褲子,信不信老子追到你個小雜魚,踹爆你的蛋蛋!」


    「…………」


    季老爺爺滿臉牙痛的表情,倏地搖上車窗,躺在後座無比絕望地揉著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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