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春把餐廳定在了東圃江邊,一家以特色私房菜著稱的仿古建築中。莊澤壓根不想來,找了幾個藉口想要推拒,可程青放大有「你不來我就跟著你走」的架勢,要是在公司裏鬧開了,他的麵子沒地方擱。


    點完菜,趙立春接了個電話就走了,說是公司裏臨時出了點事,包廂裏就剩下了程青放和莊澤兩個人。


    古琴悠悠、清香裊裊,一派詩情畫意。


    莊澤卻如坐針氈,恨不得狼吞虎咽地把這頓飯局解決了,和程青放分道揚鑣。


    「怎麽,這菜不和你胃口嗎?」程青放瞟了他一眼,「還是想著等會兒和裴俊逸的約會,沒心思和我吃飯?」


    沒有了趙立春在,莊澤也不想忍了。


    「程董,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和誰約會、怎麽約會,是我的自由,和你沒關係,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再做出什麽幼稚的舉動來,這會讓我看不起你。」


    程青放沉默了片刻道:「昨天晚上是我不對,我看到裴俊逸向你告白,一時太生氣了,沒忍住。」


    莊澤愕然:「你說什麽?昨晚你聽到了?你……你跟蹤我?」


    「算是吧,」程青放坦然道,「我怕你吃虧,就跟你去了酒吧,要是裴俊逸敢對你動手動腳的,我先廢了他。」


    莊澤又驚又怒:「程青放,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們倆已經分手了都一年多了,就算我要答應裴俊逸的追求,那也是我的自由!」


    程青放凝視著他,口中緩緩吐出一句話來:「不行,我後悔了,收回我同意分手這句話。」


    莊澤呆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程青放被他笑得有些掛不住臉了,悻然道:「有這麽好笑嗎?」


    莊澤趴在桌上,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胡亂抓了一張紙巾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斷斷續續地道:「程青放,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想分手就分手,想複合就複合,憑什麽……」


    「憑你對不起我,」程青放淡淡地道,「你耍著我玩了一年,心裏想著別人,卻和我顛鸞倒鳳,我覺得就這樣把你放走了太便宜你了,你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莊澤驚呆了。


    這是什麽詭辯的言論?可要反駁,好像也一下子找不到正確的突破口。


    要真計較起來,這件事的確是他對不起程青放。


    「可你……你……你難道替身當上了癮,還要繼續被我玩嗎?」莊澤不可思議地問。


    程青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磨了磨牙根。


    這傢夥還真敢說,居然還想耍著他玩。


    他的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對啊,如果耍我的人是你,我覺得甘之若飴。」


    莊澤不知道程青放這是吃錯了什麽藥,居然連願意被他耍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但是,他一點兒都不想招惹程青放了,那一次就足夠讓他傷筋動骨。


    他定定地看著程青放,眼底殘留的驚愕和嘲諷漸漸褪去了,隻留下淡淡的冷漠:「程青放,法律還有個追訴時效呢,一年多前的事情,你拿到現在來說,說出去真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你後悔分手了,那是你的事情,對不起,我現在一個人過得很好,不想和你複合,你是不是又要拿什麽來威脅我?是安加的撤資、還是公開我的隱私?」


    程青放怔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就好,謝謝你的晚餐,以後不要再有什麽私人聯絡了,好聚好散。」莊澤站了起來,正了正衣領,轉身往外走去。


    「小澤。」


    莊澤充耳不聞,加快了腳步。


    「如果說,我離開了你這麽多日子,還是忘不了你,想重新和你在一起,你會答應嗎?」程青放醇厚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莊澤的腳步有一瞬間的遲疑,手在門把手上停頓了幾秒。


    程青放屏息看著他的背影。


    門開了,莊澤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裏。


    程青放靠在椅背上,輕吐出一口濁氣,苦笑了起來。


    果然,莊澤還是一如既往得無情。


    出了餐廳,莊澤一度擔心程青放會追出來糾纏不休,急急地走出一段路,往後一看,空無一人。


    他稍稍放心了些,一看手機,裴俊逸發了好幾條微信過來,問他在哪裏,想要過來接他看電影。


    莊澤回了一條:我還有事,抱歉。


    現在的他,不想和任何男人有什麽親密關係,經過了程青放的這件事情,他對身體的放縱和情感的寄託都敬謝不敏。


    一個人很好,自在瀟灑、無牽無掛。


    回到家裏,他泡了一個澡,蒸騰的熱水放鬆了他的神經。


    朋友圈裏,簡徵發他的美食日常,魯呈安則慣例含沙射影地吐槽他的冒牌大哥,莊澤照例一一點了贊、留了言。再一刷新,朋友圈多了一條,自從加了好友後就沒發過朋友圈的程青放出現在莊澤麵前。


    程風而行:還是熟悉的配方,沒良心的小白眼狼,算了,誰呢呢讓我喜歡呢?


    配圖是莊澤的頭像,那張高中的製服照。


    莊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著那張配圖看了片刻,氣急敗壞地在朋友圈下打起字來。


    罵他?程青放的臉皮很厚。


    讓他收斂點?程青放可能會變本加厲。


    ……


    來來回回打了刪、刪了打,莊澤最終放棄了,當做沒看見,直接關機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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