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澤已經很久沒去酒吧了,這一年多來,他的確時刻都繃緊了神經,是個實打實的工作狂人。畢竟這數億的投資擺在這裏,其中還有死黨們傾囊相助的家底,他怎麽都不能鬆懈。


    幸好,他沒有辜負所有人的期待。


    藍域酒吧還是一如既往得熱鬧,莊澤甚至看到了熟悉的老麵孔,調酒師小方。


    小方見了他愣了一下,樂不顛顛地就跑了過來:「莊哥,你好久沒來了,這陣子去哪裏了?」


    「忙工作呢。」莊澤有些意外,「你還在這裏做啊?」


    「是啊,我成了領班了,」小方驕傲地挺起了胸膛,「老闆對我不錯呢,莊哥你想喝什麽,我送你。」


    裴俊逸在莊澤身旁坐了下來,頗為警惕地看了小方一眼:「小澤,你認識他?」


    莊澤點了點頭:「小方,給我們來箱啤酒,再來幾瓶黑方。」


    「好嘞。」小方高興地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把酒端上來了,還殷勤地贈送了一杯他新調的雞尾酒,漂亮的三角錐玻璃中,藍色的氣泡浮在最上層,十分漂亮。


    「莊哥,這是我專門為你調的,叫舊情難忘,」小方朝他擠了擠眼,「以後常來藍域啊,你和我們的舊情永存。」


    莊澤的眼皮跳了跳,一時之間莫名覺得這杯雞尾酒有點燙手。


    「舊情難忘……」裴俊逸在旁邊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


    邱小瑜湊了過來:「小莊總,這杯酒真漂亮。」


    「送給你喝了。」莊澤把酒杯遞給了她。


    十來個人坐在酒吧的一角,熱熱鬧鬧地喝了起來,大家都是年輕人,各種遊戲都玩得開,猜骰子、三國殺、小蜜蜂……這些日子來高強度的工作把人都壓抑得狠了。


    莊澤並不適合這樣的場合,頗有種局外人的感覺,自顧自地喝了一會兒酒,看著他們玩了一會兒,他一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就起身和大家告辭了:「我得回去倒時差了,你們繼續。」


    「我送你。」裴俊逸跟著站了起來。


    兩個人都喝了酒,叫了一輛車,莊澤坐在後座上閉眼小憩。


    車窗外的霓虹夜景飛馳而過,莊澤的臉龐明明滅滅,裴俊逸忍不住往他身旁靠了靠,定定地看著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五官。


    和從前的少年相比,現在的莊澤已經沒有了從前的青澀,五官有了一種精緻的感覺。


    他的皮膚很好,細膩光滑,白皙中透出一層淺淺的光澤來。


    年少無知時犯下的錯誤,在這些年陪在莊澤創業的辛勞下,應該可以抵消了吧?


    他和莊澤,是不是可以有另一種開始的可能呢?


    裴俊逸的心髒「砰砰」亂跳了起來。


    夜晚的馬路並不擁堵,計程車開得很快,幾十分鍾後,到了莊澤現在居住的寧豐花園。


    以前租的寧達公寓,簡徵基本不來了,魯呈安被他大哥抓回家了,莊澤索性退了租,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套兩室一廳,上下班也可以方便一點。


    莊澤有點頭暈,自顧自地推開門下了車,慢吞吞地往裏走去,小區的馬路上已經沒什麽人了,一片靜謐之色,空氣中隱隱傳來了桂花甜膩的香氣,他不自覺地走了過去,站在桂花樹下深吸了一口氣。


    「喵」的一聲,一隻流浪貓躥了出來。


    莊澤被嚇了一跳,微微出了一會兒神。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裴俊逸追了上來,氣喘籲籲地叫道:「小澤!」


    莊澤有些驚訝:「你……怎麽進來了?」


    裴俊逸在他麵前站定了,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神情變得鄭重了起來。


    「小澤,」他的聲音壓低了,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有句話我藏在心裏很久了,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告訴你,以前你的事業處在關鍵的十字路口,我不想讓你分心,現在安加手機終於開門紅了,這句話也終於可以出口了。」


    莊澤怔了一下:「你這麽神秘幹什麽?有話就說。」


    「小澤,」裴俊逸看著他,眼中蘊含著無限的深情,「我喜歡你很久了。初中那兩年,我做錯了事情夥同莊臻騙了你,你和我斷交後,我就滿腦子都是你的影子,高一的時候我是追著你去的一高,陰差陽錯知道了你的性向,我那時候根本不是想要想要挾你,是想因為你不理我才想和你親近……」


    莊澤瞪大了眼睛。


    一時之間,他以為自己是不是酒喝多幻聽了。


    裴俊逸喜歡他?


    許是莊澤的沉默鼓勵了裴俊逸,他急切地上前了一步,兩人差不多近在咫尺了。


    「我回國後選擇在你這裏工作,一來是為了彌補我從前的過錯,二來就是因為我忘不了你,」裴俊逸凝視著莊澤的眼,急切地想從中找尋出些什麽,「小澤,我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年,和我在一起好嗎?」


    莊澤有些恍惚。


    不知怎麽,裴俊逸的話好像輕飄飄了起來,浮蕩在半空中,從他一個耳朵進去,又從另一個耳朵裏出來。


    在腦中響起的,不是裴俊逸的表白,而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你看不出來,他對你圖謀不軌嗎?」


    「這人的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不是好東西。」


    ……


    他定了定神,把這些不應該有的雜音驅逐出腦海,迎視著裴俊逸的目光:「俊逸,我不知道你怎麽會對我有這樣的念頭,不過我很明白,我對你並沒有相同的感情,你我之間,隻是一起為了安加手機並肩作戰的戰友,沒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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