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放呆滯了兩秒,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莊澤,你夠狠,」他靠在書桌上,樂不可支,「原來你一開始就是為了簡徵,為了幫他追上聿行,你連自己都捨得搭上,要是我當時對你用強,你是不是也為他獻身了?」


    莊澤的唇顫了顫,聲音幾不可聞:「我……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程青放擺了擺手,他不想再聽莊澤的鬼話,這隻會提醒他以前的愚蠢。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上莊澤的頭像。


    頭像上的少年青澀俊美,白襯衫的領口一絲不苟,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好像在嘲笑著程青放的自作多情。


    怪不得昨天看到相框裏的合照時覺得有點眼熟。


    這張頭像和相框裏的合照幾乎一模一樣。


    程青放把手機屏幕在莊澤眼前晃了晃,語聲譏誚:「我一直納悶,你怎麽會挑了這麽一張照片做頭像,現在我總算明白了,這是你從你們倆的合影上剪下來的,你在用你自己的方式暗示你的感情歸屬,莊澤,你怎麽好意思每天來質疑我的清白?我最起碼在我們關係存續期間,對你身心忠誠,可你呢?每天和我上床,心裏卻想著別的男人,那個被你覬覦的男人還是你的死黨,已經有了屬於他的另一半,莊澤,你無不無恥?」


    莊澤呆了呆,唇色蒼白,呼吸忽然之間急促了起來:「你胡說,我從來沒有覬覦過小徵!」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吱吱呀呀」的小提琴聲忽然劃破了房間裏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程青放的臉色變了。


    莊澤手忙腳亂地在褲子口袋裏找出了手機,接通了電話。


    「莊子,你那邊忙完了沒?」簡徵的聲音關切,「沒出什麽事吧?」


    「已經解決了。」莊澤倉促地回了一句。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能搞得定,」簡徵得意地道,隨後又想起了什麽,埋怨了起來,「你走了以後程青放也走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難得我們一起吃頓飯,下次重新安排……」


    「小徵,」莊澤的聲音微微顫抖,「我這裏還有一點事情,回頭我再聯絡你。」


    「啊?」簡徵有點詫異,「還有事啊?那我掛……」


    莊澤率先掛了電話。


    程青放死死地盯著莊澤,好半天才輕吐出一口濁氣:「這鈴聲,應該不是你拉的,你的沒有那麽難聽。是簡徵拉的小提琴?你專門為他特製的?」


    莊澤一語不發。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所有的解釋,落在程青放的眼裏,都是蒼白的掩飾。


    他迎視著程青放的目光,破罐子破摔:「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要分手就分手,要殺要剮都由你——」


    「砰」的一聲巨響,莊澤的話戛然而止。


    程青放抓起了琴架上的小提琴摔在了地上,琴背被摔裂了,木片和腮托飛散了開來,落了一地。


    他的臉色猙獰,一步步地朝著莊澤逼了過來:「很好……莊澤……你居然這樣玩弄我……」


    一絲懼意從莊澤心頭升起,這樣的程青放,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他本能地轉身就逃,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程青放的手仿佛鐵鉗一般抓住了他,用力一甩,把他整個人都按在了書桌上。


    唇上一痛,程青放幾近狂亂地吻了上來。


    莊澤用力地掙紮著,然而,暴怒的程青放比起以前更加可怕,兩個人肉搏了片刻,莊澤的手腳被製住了。


    「嘶」的一聲,紐扣掉落在了地上。


    「唔……程……你瘋——」莊澤嘶聲叫了起來,殘留的聲音卻消失殆盡,嘴角邊有血腥味傳來。


    人被硌在書桌的稜角處,一陣陣的劇痛;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無止境的羞恥和恐懼一起襲來。


    莊澤放棄了抵抗,整個人仿佛被扒去了硬殼的蚌肉,毫無生氣。


    他偏過臉去,任憑程青放肆虐,目光定定地落在了空氣中不知名的某處,眼角隱隱有水光浮動。


    程青放的手頓住了。


    他急促地喘息著,幾近失控的情緒仿佛脫韁的野馬,終於被那幾點淚光給拽了回來。


    他直起身來,隨手扯下了自己的襯衫蓋在了莊澤的身上。


    書房裏一片狼藉。


    地上躺著破碎的小提琴,書桌上的筆筒、文件都散落在角落,電腦屏幕也翻倒了搖搖欲墜。


    程青放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就是被人當了一回替身罷了。


    莊澤不喜歡他,有的是其他人喜歡,排隊想要往他身上貼的男人多了去了,一個個比莊澤年輕,比莊澤漂亮,更比莊澤聽話。


    什麽愛不愛的,果然是這世界上最好笑的東西,矯情。


    「莊澤,恭喜你,」他的聲音冷漠,仿佛千年冰川上的寒潭,「你如願以償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分手了。」


    -


    程青放走了。


    莊澤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除了嘴角被咬破的傷口和肌膚上的淤青,別的地方都沒什麽大礙。


    書房裏的東西好些都不能用了,最讓人心疼的是那把小提琴,尾部幾乎摔得粉碎,隻剩下拉線板孤零零地暴露在空氣中。


    莊澤盯著看了片刻,眼底有些潮濕。


    晚上躺在床上,他輾轉反側,一個晚上都沒有入眠,隻在淩晨的時候稍稍合了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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