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們去何處?」離了二賢莊後,單小妹抱著兒子,牽著單英,有些茫然的看著呂布。


    「太行山。」呂布並未猶豫,他們這般拖家帶口的,要遠逃肯定不行,太行山地形複雜,正適合避禍,同時觀天下局勢謀。


    就楊廣這般鬧法,天下大亂也不遠了。


    單雄信去山東,雄闊海、齊國遠、李如珪都跟著去了,但太行山裏的山賊對呂布可是不陌生,山寨的骨幹不少還在呂布麵前聽過訓示,如今見到呂布攜家帶口而來,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將眾人收進來。


    這次呂布是倉促離開,留在潞州的不少產業一時間也沒辦法帶回來,二賢莊在潞州經營多年,就算田地沒法帶走,但積累的財富可不能留下。


    安置好家眷後,呂布便帶人下山,趁著官府沒有再做出反應之前,呂布將能轉走的家財盡數轉走,轉不走的則由明轉暗,留在山下打探消息。


    「奉先,究竟發生了何事?」一切處置完後,呂古終於忍不住,拉著呂布詢問道。


    他甚至到現在都不太明白為何要突然跑來山寨裏,隻是他習慣了兒子安排,所以並未詢問,來到這邊後,又見呂布忙前忙後,也不好多問,此時見呂布閑下來,終於忍不住問道。


    「二哥那邊造反了,多半是真的,外麵局勢如何,暫且不知,但潞州是不能待了。」呂布說的很平淡,好像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一般。


    「造……造反?」呂古有些呆,他自問也算見過世麵之人了,這輩子起起伏伏,經歷的風浪較之常人而言,已不算小,但造反這種事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嗯。」呂布點點頭。


    呂古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住兒子的衣袖:「奉先,你說若我等自守,會否……」


    「滿門抄斬。」呂布的話直接絕了父親這個心思,這條路不管是主動走上還是被動走上去,那都是一條不歸路。


    呂古不說話了,默默地坐在一旁的青石上,長籲短嘆,一會兒看了看呂布,跟著又嘆起氣來。


    呂布也沒說話,隻是坐在一邊陪著,他現在也有些鬧心,本以為這一世是盛世,能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誰知道還是遇到了這種情況,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經卷進來。


    「奉先……」呂古終究還是忍不住,看向呂布道:「我父子難到就這般躲藏一輩子?」


    「不會。」呂布搖了搖頭:「楊廣做的事情太多,天下已有分崩之相,隋朝滅亡已成定局。」


    言下之意便是他們不可能東躲西藏一輩子。


    呂古不可思議的看著兒子,身在潞州,為何他一點都感受不到呂布說的情況:「我兒莫要以此安慰為父。」


    呂布搖了搖頭道:「非是安慰,楊廣自斷根基,如今天下看似安穩,然根基已失,不用幾年,大亂必起。」


    呂古看著兒子,感覺有些陌生,也不知道他這話是安慰自己還是真的,但事到如今,也沒其他事可做了,嘆了口氣道:「為父能做些什麽?」


    不做點兒什麽,總覺得有些慌。


    呂布想了想,看著呂古道:「父親不如去管山寨吧。」


    呂古:「?」


    專業是不是差太遠了?


    「放心,不難,孩兒教父親。」呂布看著呂古的眼神,笑了笑道。


    不……不難嗎?


    呂古將信將疑,呂布似乎也沒做過山寨寨主,但看上去,好像一來就控製住了局麵,這麽說來……好像確實不難。


    習慣了被兒子安排的呂古最終點點頭,在呂布的指點下,開始整治山寨,以前呂布沒想過要落草為寇,所以對於山寨也隻是給點建議,並未真的管過,如今既然已經落草了,那自然得有一支自己的力量在,呂布自己又不想被瑣事所累,既然如此,讓父親去處理便是。


    在呂布的指點下,呂古漸漸發現……這哪裏是不難吶,怎麽服人、怎麽用人,如何維持秩序,怎麽賞罰……呂古從未感覺過自己頭有這般大過。


    「奉先,為父不行,還是你來吧。」呂古看著呂布,近乎央求的說道。


    呂布嘆了口氣,想了想道:「父親不懂這些,隻是未能掌握方法,這治理一寨就如同配藥,這藥物配伍也講究五行相合,陰陽互補,父親隻需……」


    藥方中,也有主副之分,陰陽五行之別,其實以這個道理來講管理,找到對應的陰陽五行道理其實都差不多,呂布數世治世經驗,今世醫術已然冠絕天下,將兩者結合起來講,初時還覺有些別扭,但到後來,不但他講的越來越順,父親聽的也越來越入迷。


    這般一邊說,一邊學,不到月餘時間,呂古竟真的將這山寨打理的井井有條,身上氣度也發生了一些變化,隻是不時發號施令時,偶爾蹦出當歸、黃芪之類的名詞搞的一群山賊土匪一臉茫然。


    期間單雄信派人回來過一次,得知這邊情況後,邀他們去瓦崗共事。


    「父親覺得如何?」這次呂布沒有自己做主,而是看向呂古問道。


    「瓦崗距此不遠,要去倒是不難,但此時瓦崗初立,朝廷連翻征討,此時若去,便如外邪入侵……咳,為父是說,瓦崗畢竟非是二莊主一人說了算,我等過去,恐遭人不滿,當然,此時若是過去,若能起到作用,也可作為一劑良藥,解瓦崗之危,同時也能減少瓦崗本體對我等的排斥。」呂古經過呂布那麽一番前無古人的指點,看問題總喜歡代入到藥理之中來,說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呂布聽懂了。


    去和不去,怎麽去,優缺點都有了,但沒有決斷,不過已經很難得了,呂古已經到了一道通萬道的地步。


    「既如此,便去吧,正好聽說那楊林在瓦崗寨擺下了什麽長蛇陣,去開開眼界也好。」呂布笑道。


    父子倆定了章程,接下來的事情自然便好辦了,舉寨集結,攜家帶口扮作商隊,化整為零分作十幾路抵達瓦崗寨附近而後集結。


    其時楊林正擺下大陣與瓦崗群雄大戰,呂布沒有立刻動兵,而是立於山頭,觀望敵人陣勢變化。


    大漢對於軍陣的運用其時很少用這麽複雜的,除非是關中那種不事生產,專門訓練的軍隊,否則大多數軍隊很難做到複雜的變陣,但如今卻是不同了,將士的待遇提高了,但相應的,對士兵的要求也高,越是複雜的軍陣,一但真能動開,威力自然也大,尤其是對瓦崗寨這種剛剛興起不久的勢力,若不能找到破綻破陣,出城作戰跟找死無異。


    呂布等到晚上,又看了楊林布營,同樣謹慎,此人用兵,堪稱攻守兼備,不愧靠山之名。


    呂古見呂布觀望一日一夜,看著呂布問道:「奉先,可有破法?我看這靠山王非尋常將領可比,不如我等先退去如何?」


    「退去便不必了。」呂布搖了搖頭:「這些時日做的炸藥取來,今夜我等便破這靠山王大營!」


    他這邊滿打滿算也不過千人,正麵進攻或是奇襲都很難破掉那長蛇陣,呂布昨日看的分明,這長蛇陣變化之靈活、迅捷,不是一群烏合之眾能夠輕易破掉的,就算他能看到破綻所在也不行,得有足夠力氣。


    破陣不成,那就隻能破營了,呂布這段時間在山寨裏做了不少炸藥,本是準備應對官府圍剿的,如今既然決定來瓦崗,那便先解瓦崗之圍吧。


    當夜,呂布親自帶人攜了炸藥攻營。


    楊林的人在呂布入營之前已經察覺到這支人馬,但沒辦法,呂布這邊用的是炸藥,衝進營中別的不幹,就是將帶來的炸藥全部扔掉。


    一時間,整個大營四處爆炸,哪怕是楊林也沒麵對過這種場麵,營中戰馬受驚四處亂竄,營帳被點著,更重要的是,大軍在連續不斷的轟炸下,炸營了。


    這對任何一個將領來說都是災難,楊林也隻能無奈退走,這仗他敗的有些莫名其妙,直到敗走時,都不知道敵人用的是什麽手段。


    另一邊,瓦崗寨裏,一眾將領還在為破陣的事煩憂,突然聽到城外隱隱傳來雷霆般的聲響,還以為是打雷了,但很快有人來報,楊林大營大亂,已經開始退兵了。


    「發生了何事?」眾人不明所以。


    「是恩公!」倒是雄闊海最先反應過來,一臉興奮的道:「這是恩公的手段,是恩公來了!」


    單雄信也反應過來,大喜起身,是啊,這天下有這種手段的,隻有呂布了。


    「什……什麽呀?你這大老粗,倒是說明白些。」程咬金拉住便往外走的雄闊海道。


    「可還記得當年上元夜宇文成都是被誰敗的?」雄闊海傲然道:「便是我恩公。」


    「哦,這個我聽過,是個人物。」宇文成都為數不多的敗績,程咬金自然也聽過,當下點點頭道:「人呢?」


    「我去接應!」單雄信提槊便往城下走。


    「我也去!」雄闊海喜滋滋的扛著自己的熟銅棍,呂布來了這邊,大家又能聚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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