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荀攸的工作差不多做完了,這些時日呂布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事都丟給尋有一個,他們出門逛累了,回來還是會做一些事情緩解緩解荀攸的壓力,另外郭嘉偶爾也會來衙署,至於做不做事,全憑心情。


    匈奴人在獄卒友好親切的問候下,最終留下一個活著出來,不是因為他不該死,也不是獄卒無能,隻是因為他有用。


    所以僅存的匈奴使者被帶到了衛尉府,充當呂布的翻譯。


    這支色目人來自羅馬,到了康居之後繼續往西走,走到見到大海時,大概就是羅馬的範圍了,不過在大漢,更喜歡稱他們為大秦國,與貴霜、安息一樣,都是西域大國。


    西域是個很大的範圍,玉門關往西,都可稱之為西域,而來自羅馬的這些色目人是因為戰亂不得不離開羅馬,顛沛流離半年多,在今年夏天抵達車師國後被抓住淪為了俘虜,後來有匈奴人在西域交易時,看中了這些人將他們買回來。


    根據這些人所說,大概在去年,他們的帝王康茂德被自己的情婦騙的喝下毒酒,而後被摔跤手勒死,作為宮廷禁衛,他們知道這是元老院的陰謀,所以被元老院一路追殺,逃出羅馬境內,一直輾轉流落至此,最初還有八百名驍勇善戰的戰士,但到現在,就隻剩下他們這十一人了。


    因為個個身懷絕技,所以被匈奴貴族看重買回來,並在決定幫助呼廚泉向袁紹示好後,被派來刺殺呂布。


    可笑的是雖知呂布之名,但最終計劃都沒有展開,匈奴使團先被一鍋端了,這些羅馬禁衛自然沒有繼續刺殺呂布的必要和理由了。


    呂布對於羅馬皇帝是怎麽死的不感興趣,除了對羅馬製度的好奇之外,呂布更關心這十一人人人身懷怎樣的絕技。


    「請容許我介紹,尊敬的將軍!」為首的一人對著呂布一禮,那種單手貼於胸前,彎腰的禮儀。


    身邊的匈奴翻譯多少有些不靠譜,畢竟無論羅馬的語言還是漢家語言,對他來說都是他國語言,這翻譯過程自然很難,就算很多地方翻譯的不對,都足以讓人驚訝於他的天賦了。


    呂布點點頭:「講。」


    「在下科恩特,是羅馬皇帝的近衛軍軍長,擅長統籌作戰,訓練方陣以及統籌作戰。」科恩特躬身道。


    呂布:「……」


    將領呂布真的不缺,對方的能力如何尚待考察,但光是語言不通這點,就算他真有本事,也用不了,怎麽跟將士溝通打仗?還有讓一個外邦人來帶兵,將士們誰會服。


    呂布自動忽略科恩特期待的目光,看向下一個。


    科恩特多少有些失望,根據他的了解,這大漢是足以與羅馬媲美的東方大國,眼前的呂布明顯是大漢掌握實權的大貴族,若能得到他的賞識,自己一身本領一定可以發揮出來,或許還可以在這東方國度建立自己的家族,可惜對方似乎對自己並不滿意。


    力氣大的,精擅投射的,精擅盾戰術的,精擅射箭的,科恩特一行人能夠在羅馬帝國的重重追捕中一路逃到西域,確實是有道理的,這裏每一個都是羅馬軍中的精銳,厚實的手掌寬闊的肩膀也在證明著這一點,他們都是經歷過艱苦訓練的精銳。


    但這些人或許可以編入軍中,但卻不是呂布最想要的人才,朝廷現在不缺精銳,輪到最後一個年紀稍大的,呂布已經不抱期望了。


    「他叫索恩,原本是一位優秀的工匠,不但能夠打造最鋒利的武器,還能建造最堅固的城堡,隻是因為妻子的背叛,他發誓要成為一名勇敢的戰士!」科恩特也失望了,或許他們要去尋找另一個國家來尋求庇護了。


    「你叫索恩?」呂布看向索恩:「什麽樣的兵器都能造嗎?」


    索恩得到翻譯的回答後,連忙點點頭:「是的,尊敬的將軍,無論是長弓、大盾,還是投石車,我都可以打造。」


    到了這個時候,能有處落腳的地方就可以了,至於做什麽,那不重要。


    「很好!」呂布點點頭,或許對於他人來說,這算不上什麽人才,左右不過是一個工匠而已,但對呂布來說,這個人才的價值甚至不遜色於一位謀臣的投靠。


    呂布是見識過大幹的繁盛,無論器械還是民用的東西,有些東西他憑著記憶畫出來,馬均能造出來,但有些很精密的東西,比如大幹的織機,呂布隻是畫出一個外形來,馬均也做不出來。


    如果索恩能夠給大漢帶來民生和軍械方麵的突破,那對於大漢來說,他就是頂尖人才!


    希望有用吧。


    呂布看向那個翻譯道:「從此刻起,你不再是匈奴人,專門為他們做翻譯,伺候我會著人來與之交流些事情,好好做,不但可以留你性命,更可讓你成為我漢家郎。」


    「多謝溫侯!」那匈奴使者如蒙大赦,連忙對著呂布下拜。


    這點,賈詡、郭嘉、荀攸其實也不能太理解,呂布對工匠似乎極為重視,不過這種事情,可以看做呂布一些愛好,他們也不必多管,至於呂布沒有盲目的用那羅馬大將,這點所有人都理解,一個是對方終究是異族,另外一點對方能力未必就有多強,呂布手下並不缺將才,至於帥才,就算對方真有這本事,呂布也不可能將大軍指揮權交到異族手中。


    呂布立刻命人將馬均叫來,簡單說了說索恩的身份,以後索恩就跟在馬均身邊,算是他的部下。


    馬均對於另一個大國的技術也確實好奇,當下便將翻譯和索恩一起帶走,至於科恩特一行人,郭嘉想了想道:「主公,這些人交於我如何?」


    「奉孝對這個有興致?」呂布看向郭嘉笑道。


    「不錯,嘉對於另一個大國的文化、製度頗有興致。」郭嘉點點頭,像剛才說的那個元老院,大貴族什麽的,讓郭嘉對另外一個整體生出了好奇。


    呂布點點頭,他了解過一些西方的政體,不過都是以君權神授為主,呂布對那一套其實不是太感冒,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既然郭嘉想要深入了解,那就把人給他吧。


    接下來的時日,隨著冬季到來,長安城也變得清冷起來,這個季節,沒有大事的情況下,大多數人更願意在家裏擠著取暖,並不是所有人家都用得起保暖措施,大多數人的冬季,都是靠著硬抗渡過的。


    呂布多少有些無奈,人力終究還是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


    「主公,生在這亂世之間,主公已經比絕大多數人做的好了。」沒有再去街上,窗外是鵝毛大雪,賈詡和呂布坐在衛尉署的涼亭中煮茶觀雪,看著呂布嘆息,賈詡多少明白呂布心情。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手中沾染無數鮮血,戰場上殺人無數的大將軍,卻藏著一顆憂民之心,他比任何諸侯都更注重百姓的感受,哪怕這個時代是屬於士人的,但他依舊在這關中,憑一己之力為百姓開出一片天來。


    原來冷血將軍也有柔和一麵,隻是這份柔和,很少有人能夠看到,更無人能夠真的體會,至少呂布生前,能夠理解他目標的人不會太多,這大概也是郭嘉這樣的人願意留在呂布身邊的原因。


    他在走一條古人從未走過的路,不管成功與否,都不妨礙他的偉大。


    像郭嘉這樣的人,跟呂布其實很合。


    「我倒是未求完美,人嗎,生來便是要死的,隻是在這生死之間,總該留下些什麽。」呂布看著眼前的雪景:「否則人活著隻為酒色財氣,是否太過無趣了些。」


    賈詡捋須不語,大多數人追求的都是這東西,包括名士、高士,自家這主公的境界倒是出乎意料的高,感覺上像個老學究,但卻並不死板,相反該冷血的時候,自家主公比任何人都冷血。


    「其實沒什麽不同的。」賈詡笑道。


    「於我而言,大有不同。」呂布也笑了,他明白賈詡所言的不同是什麽,高尚也好,庸俗也罷,作為一方霸主,怎麽選擇,其實在這亂世,對百姓來說都差不多,最好的辦法是盡快結束亂世,但矛盾點就在這裏,呂布的路,沒辦法快速結束亂世,所以百姓還是得苦。


    甚至結束亂世之後,還是要苦!所以沒有不同。


    但對呂布而言,這是他數次模擬世界中經歷的不斷糅合,他現在追求的已經不隻是平定天下,而是想要建立一個完美的國度,哪怕他知道,任何製度,其實都打不到完美,但這種不斷探尋的過程,卻有種致命的誘惑,每一次獲得新的突破,那種成就感比之酒色財氣帶來的快感要更加動人也更加持久。


    賈詡看了看呂布,嗬嗬一笑,抱著茶壺給呂布倒了一杯道:「主公高興就好。」


    不妨礙他人的情況下,怎麽做都行,但妨礙到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反正不管自己的事~


    ------題外話------


    繼續寫,今晚一定還有一更,但幾點說不準,不行就別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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