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成埋伏在山間,本是算好了時間,正午時分,賊軍就該過來。


    誰知時間過了,卻左等不到,右等不到,派斥候看時,還在來路之上,心中對這支援兵的看法更多了幾分不屑,這般行軍速度,帶兵將領估計也不是什麽厲害人物。


    當下安奈著心情繼續等待,一直等到傍晚,對方才趕來,然而就當侯成已經做好準備,等對方大軍一到,就立刻攻下去,打對方個措手不及之際,卻見對方停了!


    當時侯成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暴露了,但對方斥候並未仔細排查這邊,對方是如何發現的?


    侯成有些猶豫是否立刻殺出去跟對方正麵硬槓之際,卻見對方停滯片刻後,再度開始行軍。


    兩支人馬,前軍和後軍差不多,若想前軍後軍通吃,侯成估計自己做不到,隻能突襲一支,若是突襲後軍的話,很可能被前軍趁勢包圍,斷了歸路。


    思慮再三,眼看著敵軍前軍已經到了近前,侯成決定先破其前軍,挫敵銳氣,而後再回去跟魏續思索破敵之策。


    顏良率領大軍已經快要過去,侯成起身,一聲令下,便是一蓬箭雨射出,將顏良殺了個猝不及防,而侯成也已經趁此機會車馬帶著數百名騎兵自山上殺下來,都是裝備了雙邊馬鐙和馬鞍的騎兵,雖然隻有數百人,但氣勢卻極為兇猛。


    這也是呂布乃至整個並州軍過去常用的戰法,以少量的精銳部隊破開敵陣,而後大軍陳氏掩殺,將敵軍切割。


    顏良猝不及防之下,被侯成率領精銳騎兵趁機從中間一截兩段,後軍立刻就亂了,而後後方的兵馬從山上一邊射箭一邊掩殺下來,將侯成撕開的缺口不斷擴大,侯成在此時已經繞了一圈,見顏良這邊已經飛快的穩住了陣腳,帶領騎兵朝著顏良直殺而至。


    顏良麵沉似水,看到對方朝著自己直衝而來,絲毫不亂,目中殺機凜冽,直到對方靠近的瞬間,高舉的大刀狠狠劈落,緊跟著一排排弩箭破空而出。


    不少騎兵直接被射殺當場,然而騎陣卻並未因此混亂,而是直直的衝上來。


    騎軍來衝擊已經列出緊密陣型的步兵,簡直就是找死!


    顏良冷笑一聲,任由對方衝上來。


    然而讓人錯愕的是想像中的人仰馬翻並未出現,對方的騎兵似乎各個都是騎術好手,雙腿力量極強,這般撞擊,卻是沒幾個被從馬背上撞下來,反倒是中軍方陣之中,不少將士被撞倒了。


    這是呂布軍中精銳在此!?


    顏良也被這一幕吃了一驚,緊跟著怒吼一聲:「何人敢退!?」


    一聲咆哮,硬是將快要被對方沖潰的陣型給穩住,侯成的騎兵失了衝擊力,終究沒能重開顏良的方陣。


    失去衝擊力的騎兵不少人被從馬背上拖下來,再也沒能起來,但後方侯成的精銳兵馬也趁著此時掩殺而至,雙方如同兩股洪流一般匯聚在一起,侯成幾次想要衝破顏良的中軍,顏良卻穩如泰山,同時不斷派人指揮後方被侯成沖亂的軍隊,重新集結。


    任侯成如何進攻,終究還是差一點,沒能擊潰顏良的中軍,但侯成的軍隊傷亡卻在初始的突襲之後,開始不斷加劇。


    「這便是呂布軍?」跑來觀戰的曹仁等人看著侯成率部與顏良交戰在一處,忍不住搖了搖頭。


    「此人倒是有些勇略,可惜這顏良也非易與之輩,加上沒能衝破顏良中軍,如今不肯退,卻也隻是徒增傷亡!」夏侯惇點評道,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一來顏良也沒求救,二來嗎雙方互不統屬,容易出亂子,當然,還有最後一個原因,就是不想。


    這顏良一直算計著讓曹仁這邊損耗兵力去為他們當槍,如今看著他們被人突襲,折損了不少將士,嘴上不說,但心裏麵,其實還為侯成加油來。


    可惜了,侯成不給力,沒能殺破這河北名將的中軍,若他這能做到,曹仁三人都很想看看那顏良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勝負已分,若顏良能趁此機會攻入新安,這一仗也就結束了!」曹仁點點頭道。


    眼看著顏良這邊沖不破,己方將士傷亡卻又不斷加劇,侯成心知今日想要繼續擴大戰果已是妄想,當即一聲號令,率領兵馬自對方戰陣之中殺出,直奔新安而去。


    「打了就想走!?」顏良見此,心中窩火,在曹軍麵前這是把臉麵都丟盡了,此刻眼見對方占了便宜就想走,世上哪有這般好事,當下一聲喝令,棋手快速揮動令旗,三軍將士轉守為攻,在顏良的指揮下,緊咬著侯成不放!


    新安城上,魏續遠遠地看到侯成大軍殺回來,後方又有大量追兵,心中頓時大驚,連忙點兵出城,準備接應侯成。


    另一邊,侯成眼見難以甩開顏良,大軍退勢一成,此刻再想重新站住翻過身來殺敵是不可能了,心中暗自懊悔,一個錯誤指令,原本的優勢一下子成了敗勢,眼看著那顏良不時衝進來斬將,心中大恨。


    手中長槍往馬背上一掛,而後摘下背上長弓,撚弓搭箭,驀然回身,對著那顏良便是一箭射去。


    但見一箭猶如流星趕月般直奔顏良胸腹而來。


    侯成箭術雖然不錯,但受限天賦,這一箭射出,遠不似呂布射箭那般威勢驚天,雖然精準,卻被顏良一刀磕開,目光也從尋常將領身上移開,死死地鎖定侯成。


    侯成剛剛收回長弓,便突覺心底一寒,扭頭看去,正看到敵軍主將突然拍馬舞刀,朝著自己這邊殺來。


    之前已經見過顏良沖入軍中亂殺,除了呂布之外,在侯成見過的人之中,單論武藝,可能也隻有張遼以及呂布身邊的典韋可以與此人相較,便是華雄,恐怕也要差上一些,此刻見顏良朝自己殺來,侯成自知不敵之下,當即揮鞭,催促戰馬加速前行。


    侯成的馬雖是良馬,呂布親自為他挑選的,但顏良的戰馬卻是袁紹不惜萬金為顏良取得,眼看著雙方距離已經接近。


    新安城已經近在眼前,魏續也已經率兵在城門外列好了陣勢,並開始指揮敗軍繞城退入城中,侯成已經看到魏續張弓搭箭,瞄向他身後的顏良,但那種如芒在背的緊迫感以及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卻讓侯成感覺頭皮發麻。


    「快躲!」魏續這邊,卻是看到顏良已經追到侯成身後,巨大的陰影將侯成籠罩,那大刀已經淩空朝著侯成斬來,麵色大變,同時厲聲喝道。


    生死一線之際,侯成猛然往前一撲,整個人埋在馬背上,但覺頭頂一道勁風掠過,緊跟著坐下戰馬一個踉蹌,侯成身不由己的隨著栽倒的戰馬倒向地麵。


    卻是侯成低頭的那一刻,顏良一刀斬下,沒能斬掉他的腦袋,卻是一刀斬了馬頭,頓時鮮血噴濺中,失去頭顱的馬屍直接往前栽去,侯成也被從馬背上摘下來,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讓自己出醜的敵將近在眼前,顏良自然不會放過,一拉韁繩,戰馬人立而起,手中大刀自上而下,不等侯成反應過來,已經在他腹部展開一道橫貫整個腹部的口子。


    「噗~」侯成雙目豁然圓睜,身體如同蝦一般向上弓起來,鮮血不住從嘴中溢出,雙目好似要瞪出來一般,死死地盯著顏良。


    「放箭!」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魏續憤怒的咆哮一聲,立刻便有數十枚箭矢朝著這邊射來。


    「哈哈哈哈~」距離太遠,顏良揮動大刀,便將那些已經力盡的箭簇盡數磕飛,眼見對方嚴陣以待,自知一下子沖不進去,當下也不強沖,大笑道:「呂布匹夫,號稱天下第一武將,不想麾下卻皆是這等酒囊飯袋!」


    說完調轉馬頭,便往回奔去,開始集結兵馬,同時讓曹仁那邊也集結兵馬,準備攻城。


    魏續見顏良撤走,連忙帶著人馬衝上來,護在侯成身邊,卻見侯成渾身抽搐著,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發生了何事?」就在魏續心中大悲,準備帶著侯成回城守城之際,卻見一支人馬自城門中殺出,馬蹄聲中,熟悉的聲音響起,魏續扭頭看去,正看到呂布帶著典韋過來,此刻低頭皺眉看著魏續。


    「主公,侯成他……」魏續雙目含淚,南征北戰這麽多年的兄弟,雖然侯成經常欺負他,但此刻看著侯成在自己麵前身死,心如刀割一般。


    呂布來到新安時就覺不對,而後來到正門這邊,正聽到有人囂張的說自己麾下都是酒囊飯袋,當下出來看時,看到的卻是這副景象。


    翻身下馬,呂布來到侯成身邊,看著侯成這副模樣,麵色漸漸冷下來。


    侯成看到呂布,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呂布的衣袖,想要說什麽,但鮮血混合著氣泡湧出來,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莫說了,稍待!」呂布拉開他的受,翻身上馬,目光看向對麵正在重整陣型的敵軍:「哪個?」


    「頭戴金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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