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此時穿著校服站在辦公桌前,盡管身上清瘦,卻有種同齡人的沒有的沉穩。


    尚沐知道,班主任現在講的內容對陸凡幫助很大,所以沒再亂動。隻傻愣愣得看著窗外,發呆。


    張鯤自顧自地嘮叨完了,眼看還有幾分鍾上課了,這才朝陸凡擺擺手讓他回去。


    「謝謝老師。」陸凡說。


    但他卻沒有離開,而是朝身側的少年看過去。


    先前站在辦公室門口,兩相對視的剎那,少年眼尾還泛;


    著淺淺的紅,委屈得像隻小兔兒似的。


    但剛剛班主任嘮叨那麽久,少年卻一直站在他身邊,耐心地等著。


    沒出過聲音,也沒動過幾下,這會兒見他看過去,也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看過來,乖乖巧巧。


    「張老師,我剛才進來之前聽見您和尚沐談話,關於使用畫筆的事,我需要和您講一下。」陸凡放開少年的手腕,緩聲開口。


    尚沐睫毛顫了兩顫,微微地垂了腦袋。


    男生的聲音很好聽,分明語氣清清冷冷,聽起來像是公事公辦,但說出的話裏卻又夾著不可忽視的溫柔。


    尚沐的媽媽就是beta。


    在他的眼裏,beta一直都是讓人如沐春風的存在。


    比alpha多一分溫和,又比omega少一分柔弱,beta恰到好處得,處在這個世界最最中立的位置。


    而陸凡,就像是一個beta的標杆,集中了他們所有的優點。


    他獨立、自由、恬靜淡然。


    雖看起來清清冷冷,可骨子裏卻總有一份溫和。


    「他隻是用畫筆將課堂筆記整理成思維導圖,這種形式的筆記,更有助於記憶。昨天放學我還幫他做了修改,您如果不信,可以讓他把筆記拿給您看。」陸凡說。


    同樣一件事,相較於對尚沐的偏見和不耐煩,張鯤對陸凡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


    「我那是因為畫筆的原因嗎?老師找他談話,他那是個什麽態度?」


    「還有昨天學校論壇,那都是什麽照片?什麽標題?如果不是論壇管理當時把帖子刪了,得造成多惡劣的影響?」


    張鯤說著,目光從陸凡身上移開,轉而看向尚沐手腕的監測手環。


    「身為一個omega,和alpha、beta走這麽近,合適嗎?尚沐,火箭班是學習的地方,不是要你幹這種事情的地方!」


    尚沐:


    才被陸凡安撫好的情緒,瞬間又炸開。


    這是個什麽老頑固?


    上來就給人扣帽子,拿個畫筆就說他畫畫!


    打個耳洞說他是流氓!和人吃飯就說是談戀愛?戴個手環,就是omega?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冷靜著說:「我先出去了。」


    md好生氣!


    他這小暴脾氣,真是一點兒都忍不了!


    愛罰什麽罰什麽,愛叫家長叫家長,他一刻都不想和這老師呆在一個屋子裏!


    然而,才走;


    出幾步,胳膊忽然被拉住。


    下一秒,陸凡壓低的聲音自耳尖兒傳來:「別鬧脾氣,我在幫你解釋。」


    男生聲音故意壓得很低,卻不似先前的清冷。


    安撫居多,還帶著那麽一絲絲的無奈。


    尚沐剛才還悶在胸口的火氣,頓時像是一盆水落下,「噗茲」一聲就滅了。


    少年心裏的小算盤扒拉幾下,眼珠轉過幾回,收起炸了一身的刺兒,像小媳婦似的,一步一步挪回辦公桌邊。


    「你解釋他又不會聽……」他輕聲說。


    說話時,一直垂著腦袋,看著自己的腳尖兒。


    聲音委委屈屈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張鯤沒想到自己一番訓斥,能把尚沐給訓哭,也是一怔。


    陸凡看班主任這表情,知道他終於能聽進人講話了,這才繼續不急不躁地解釋。


    「張老師,您看到的帖子不是尚沐發的,標題不是尚沐取的,照片也不是他自己拍的,他是受害者。我和他隻是正常同桌,是有人在論壇裏歪曲事實。」


    一句話才說完,像是要印證這句話似的,門口傳來一陣爭吵。


    「你自己進辦公室,把事情原原本本、明明白白解釋清楚。」


    「然後,當眾道歉。道歉如果沒誠意,這件事別想完。」


    辦公室的三人,齊齊看向門口。


    就看見紀正初拎著一個身形瘦小的男生過來。


    那人神情怯懦,被拖進來時全身都在發抖。頸上帶著omega專用的chocker,看模樣,是個已經分化完全的omega。


    「幹什麽呢?到辦公室了,還打架?」張鯤見這倆人拉拉扯扯地過來,忙衝過去把人分開。


    紀正初原本隻是把人揪進辦公室,沒想到尚沐和陸凡也在。


    臉上露出幾分愣怔。


    見尚沐眼眶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


    當即甩開那個瘦弱的omega,三兩步朝人走來。


    「沐沐,你怎麽了?怎麽回事?誰欺負你了,啊?」


    他費力地從兜裏掏了半天,終於拿出一包紙巾塞進尚沐手裏。


    一時,手忙腳亂。


    不怪他著急,先不說這是宋青蘊明言叮囑要照顧好的人,就說尚沐現在這個樣子,他幾時見過?


    從小到大這麽多年,除了初三那年尚沐出事,什麽時候見這人紅過眼睛?


    ——紀正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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