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嫣的平安歸來自然是讓柳道隱、柳青曼欣喜不已。


    柳青曼這次更是直言告訴父親,麵對各種不公與欺壓,光靠隱忍退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次如果不是碰巧遇到蘇公子仗義出手,姐姐她肯定已經與管飛揚那廝同歸於盡了。


    柳道隱一臉愧疚地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一向隻為善念所縛,確實是過於隱忍懦弱,以後寧可身死道消也堅決不再一味退讓隱忍。


    柳青嫣姐妹兩個很快就做了一桌美味佳肴款待蘇臨風夫婦與唐語謙,柳道隱也搬出一壇陳釀葡萄酒相賀。


    席間,蘇臨風夫婦借花獻佛,頻頻向唐語謙敬酒表示謝意,在提及到唐語謙的靈物法寶竟然能夠讓人起死回生時,唐語謙卻笑著搖了搖頭。


    “蘇公子與玉婧姐姐誤會了,謙謙的小蓮蓬兒並不能讓所有的人起死回生,否則的話那就擾亂陰陽大道啦.”


    唐語謙抿了一小口葡萄酒,臉兒微紅地告訴蘇臨風他們說,當初在不鹹山時,其實她早就發現了蘇臨風,跟在其後麵很長時間,在聽到蘇臨風說什麽“魂飛魄散、元神破滅”以後,她才知道自己有把握出手相救。


    因為人的命魂一旦入了陰籍仙冊,或者是已經投胎進入下一輪回,就不可能追得回來、讓人附體重生了--如果那樣的話豈不破壞了陰陽大道、擾亂了天地秩序了嘛。


    隻有那些未被陰司拘走的孤魂野鬼或者是魂飛魄散、元神破滅者,她的蓮蓬法寶方可收其魂魄、附體回生.


    蘇臨風他們聽唐語謙如此一說,這才恍然大悟、紛紛點頭。


    由於翠華山的山神借勢逃遁,而且管飛揚那廝又隻是斷了雙腿而已,所以蘇臨風認為斬草不除根,心將留下禍患,決定不妨在這望仙崖住上數天,務需讓那個山神口服心服、不再為惡才可離開,避免遺禍於柳氏一家。


    柳道隱他們對此自然是感激不盡。


    好在這處洞天福地極是寬敞,蘇臨風他們幾個人於是就暫且住下。


    當天晚上,韓玉婧、唐語謙與柳氏姐妹倒是頗為投緣、相談甚歡,以至於晚上同宿一室、抵足而眠。


    蘇臨風則是獨處一室,照例修習了一會兒攝神之術,剛剛躺下休息就看到兩個官差衙役模樣的中年人頗為客氣地邀請蘇臨風隨其一塊前往,說是有要事相商.


    蘇臨風不由自主地立即起來隨其出去,離開了柳氏洞府。


    “兩位官差大哥,這是要蘇某到哪裏去啊?”蘇臨風覺得兩位官差衙役甚是麵生,於是拱了拱手,客氣地問道。


    “我家老爺有請蘇公子,到時便知,蘇公子不必多疑相問,還是趕路要緊!”兩位衙役倒也客氣回禮,隻是可能由於事情較急吧,他們兩個並不肯多向蘇臨風透露些什麽。


    蘇臨風雖然心裏麵感到有些蹊蹺,卻總是身不由己地與對方一塊前往。


    讓蘇臨風頗感費解的是,明明眼前是一馬平川的驛路官道,但走起來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前麵突然出現一個黑漆漆的山洞,蘇臨風有些遲疑,趕快停了下來。


    “嗨,蘇公子莫要遲疑,過了這個山洞就好啦!”兩個官差衙役不由分說地架起蘇臨風就朝那個黑漆漆的山洞而去。


    出了那個山洞,外麵依舊是一片明朗,蘇臨風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陣飄飄渺渺的哭聲,從那些哭聲中,蘇臨風發現應該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個個都好像是極為傷心的樣子。


    “兩位官差大哥,前麵是什麽人在哭叫啊,好像挺傷心的?”蘇臨風扭頭問道。


    “喏,到前麵你就知道了!”


    過了不久,一座三丈來高、不知多廣的石階高台出現在蘇臨風的麵前,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正是從那高台上傳下來的。


    “敢問兩位官差大哥,那高台上究竟是什麽人在哭泣啊,”蘇臨風皺了皺眉頭,搓著手問道,“蘇某平生最是見不得不平之事,聽那哭聲真是讓人心有不忍。”


    “咳,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操那些閑心幹什麽!”其中一個官差搖了搖頭頗為不屑地說道,“那是望鄉台,望鄉台你懂麽?”


    “望鄉台?”蘇臨風渾身凜然一動,“望鄉台不是死人所去的地方麽?莫非,莫非蘇某已經成鬼?”


    “成鬼?哈哈哈哈,現在你還沒有那個資格!隻有經過判官厘清生前功過,入了陰籍方能稱之為鬼,你現在隻不過是一縷命魂而已!”另一個官差衙役笑道。


    “一縷命魂而已?”蘇臨風右手一探,發現那條五彩斑斕的長鞭與菱形銅鏡皆在袖中,況且自己以前也常常命魂出竅,同樣能夠使出攝神之術,又有什麽好怕的?


    “哼哼,蘇某倒是要趁此機會瞧瞧陰曹地府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想到這裏,蘇臨風故意裝出一副很是害怕的樣子,衝著那兩位官差叫道:“兩位官差大哥是不是拘錯人了啊?蘇某,蘇某不過剛及弱冠之年,距離壽終正寢還早的很呢!”


    “這個麽,我弟兄兩個管不著,我等隻不過是奉貼勾魂而已,至於是對是錯、有無冤屈,你不妨到判官大人麵前再說吧!”自從過了那個黑漆漆的山洞,蘇臨風發現兩個官差就放鬆多了。


    見兩位陰司衙役並不願意多說什麽,蘇臨風輕輕笑了笑:“也罷,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既然兩位官差大哥是奉貼勾魂,想必是蘇某壽當如此!”


    “嗯,不錯,年紀輕輕如你這般想得開的,許多年來還是很少見哪!”兩位勾魂使者見蘇臨風並沒有哭哭啼啼地好生惡死,倒是頗有欽佩之色。


    “既然來到了望鄉台,那蘇某不妨也去瞧上一瞧嘛!”蘇臨風繼而說道。


    “咳,其實根本沒有什麽好瞧的,不過是些虛幻之境而已。再說就算是看到生前家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不過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了,徒增傷感而已,不看也罷!”


    “既然到此一遊,不見識見識好像也挺可惜的嘛!”蘇臨風堅持要去望鄉台上瞧上一瞧。


    可惜那兩個勾魂使者這次並不好說話,說什麽也不讓蘇臨風到望鄉台上望一望。


    蘇臨風愣了一下,見兩個官差雖然並不同意,卻也沒有強拉硬扯地讓自己走開,心中凜然一動,立即從袖中摸出一些散碎銀子遞了過去:“蘇某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請兩位兄台多多指教。”


    收了蘇臨風的銀子,兩位勾魂使者這才帶領蘇臨風登上了望鄉台。


    一上望鄉台,蘇臨風立即是頗感心酸:


    玉寨山仿佛就在腳下一般清晰可見,古色古香的明經書院亦在眼前,憶起生前之事,確實是讓人悲從心來.


    “罷了!”蘇臨風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號啕大哭,隻是皺了皺眉頭,立即轉身沿階朝下走去。


    兩個勾魂使者在蘇臨風身後相互看了看,臉上均是流露出驚愕之色:這個少年書生不但看淡生死,而且竟然心寬如斯,確實是非常少見哪!


    “小兄弟如此豁達超然,某甚是佩服!”


    其中一個勾魂使者上前一步小聲告訴蘇臨風說,“馬上就要進入判官殿了,如若有人情厚禮的話,不妨早點獻上,免得狼狽--此間刑罰可不比陽世之刑容易熬得過去。”


    “嗯?陽世之刑容易熬得過去?”


    “那是當然!看來小兄弟有所不知,陽間的刑罰再疼再苦皆有極限,一旦到達極限,即可昏死過去、疼痛不知;而這裏的麽,剝皮抽筋、烊銅油鍋甚至是腰斬石磔等等,都隻是慘叫哀嚎卻並不能昏死躲避.”


    “蘇某謝過兩位!”蘇臨風朝其拱了拱手,毫無懼色地跟隨他們朝前麵那座挑簷飛角、極是森嚴的大殿走去。


    一進那座殿內,出現在蘇臨風麵前的是一尊口徑近丈的三足大鍋,大鍋下麵是熊熊烈焰,整個殿內彌漫著一股衝鼻的油煙之氣。


    兩個勾魂使者交付法貼,躬身而去,臨走時還頗為同情且無奈地瞧了瞧蘇臨風.


    “兀那小廝可是蘇臨風麽?”一位頭戴雙翅烏紗、相貌極是威嚴的判官聲音低沉地喝道。


    “正是蘇某!”蘇臨風傲然而立,毫無懼色。


    “左右兜馱起來,先把這廝扔到油鍋中炸上一炸!”那儀表堂堂、相貌威嚴的判官隻是斜了一眼蘇臨風,然後扔下一支令箭。


    “慢著!”蘇臨風大聲喝道,“蘇某犯有何錯、為何要受此重罰?還請大人告知--如若罪當其罰,蘇某決不皺眉!”


    “到了這個地方竟然還想講什麽道理?哼哼,待會兒還有刀鋸腰斬、剝皮抽筋之刑,有你這廝好受的”那判官懶洋洋地哼了一聲,根本沒有與蘇臨風講道理、論對錯的意思,竟然坐在那裏微微閉上了雙眼。


    與此同時,那些鬼差惡虎撲食一般朝蘇臨風衝了過去。“不教而誅、無罪而罰,蘇某概不受之!”蘇臨風大喝一聲,猛地掄拳飛腿將幾個鬼差揍翻在地。“哼哼,幸虧本官早有準備!”那判官見蘇臨風膽敢反抗,不但毫無懼色,反而冷笑著拿出了狼毫隱隱泛紅的判官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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