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含情瞥他一眼,玩味笑道:「我更好奇你的徒弟,怎麽會魔族法術。」


    徐新恨一愣,想起方才對敵,行雲流水,一招一式使得頗為自然,雖然這其中有些是樂遠行所授,可大部分都是他福至心靈,隨手使出來的。


    他並不覺得奇怪,反而自認這是失憶前就會的法術。


    可……這竟是魔族法術?難道我也是魔族?


    莫含情自顧自道:「聽說有些身份高貴的魔物,出身便是人形,和人族並無二致。難道你的小徒弟是魔中貴族?」說著,目光移向徐新恨:「隻不過,徐小子……我好像並未聽說魔族十七八歲的少年裏,有人換做新恨。」


    徐新恨盯著自己的手,神情茫然。


    「我教的。」樂遠行平淡開口,「我曾和魔族一少年引為知己,他給我一本秘籍,記載著他的修習心德。」


    莫含情很是懷疑,問道:「什麽少年,姓甚名誰。」


    樂遠行:「萍水相逢,我沒有問他的姓名。」


    莫含情:「那他就能把家底都掏給你?」


    樂遠行:「莫掌門,看來你對我的人格魅力知之甚少。」


    莫含情:……


    長空再次出鞘,樂遠行又將方才的徐新恨所用的法術使了一遍,分毫不差。


    莫含情將信將疑的打量著樂遠行。


    樂遠行裝作沒看見,轉而道:「長春派來人了,撤了結界吧。」


    莫含情似笑非笑:「樂遠行,你最好說的是真話。」


    說罷,一揚手,頭頂結界急劇縮小,最終砰的一聲,如泡沫般碎了。


    天漸明,日光還稀薄,堪堪照亮腳下這一片土地。


    結界外,聚著不少人。


    小丫頭見溫泉池內一片狼藉,心痛的大叫一聲,趕緊入內,去撿那些碎石爛花。


    傅如鬆上前,緊張問道:「師父,你這胳膊怎麽了?」


    樂遠行道:「沒事,一會施法癒合便可。」


    正說著,徐新恨一隻手已經撫上那處傷口,替他師父療傷。


    傅如鬆看著徐新恨,但笑不語。


    她雖然一心向道,未經情愛,但畢竟心思比幾個師兄細膩,這幾日下來,徐新恨心裏的小九九,她早已看透。


    她笑道:「新恨,療傷就療傷,你摟師父那麽緊作甚?」


    徐新恨:……要不改成吃師姐?


    另一邊,傅歲寒打量著地下被劈成兩半的和同,問道:「這便是在萬雪上肆虐的邪魔?」


    莫含情頷首:「正是。」


    傅歲寒痛恨道:「昨天又死了幾名弟子,也是她所為?」


    莫含情點頭:「傅掌門,節哀。」


    傅歲寒:「莫掌門,邪魔的屍首可否交由長春派處理?」


    莫含情讓開一步:「請便。」


    他布了結界,就是怕傅歲寒進來,見他收邪魔進塔會不樂意,畢竟長春派死了不少人,她需要用邪魔的屍體來平息眾怒。


    沒想到邪魔是和不同兄妹兩人,他殺一個和同給傅歲寒交差,帶和不回去拷問,簡直堪稱完美。


    傅歲寒對著莫含情深深一拜,誠心道:「莫掌門,長春派上下都會記得你的恩情。」


    莫含情點點頭,「舉手之勞,傅掌門不必掛懷。」


    傅如鬆不服道:「姐,我師父和小師弟也出了一半力,師父還受傷了!你憑什麽隻謝莫含情。」


    傅歲寒轉過身,十分善解人意道:「樂掌門自然也是長春派的恩人,我特地備了一份大禮給你們。」


    大禮?肯定是金豆子!


    樂遠行反握住小徒弟的胳膊,很是激動,在天庭拘束出的冷淡性子不翼而飛。


    徐新恨笑笑,眼底藏著柔波萬頃。


    邪魔被誅,長春派上下為之一振,終年大雪漫天的高山,竟也生出春日獨有的暖意。


    傅歲寒特地備下一桌豐盛早飯,親自做陪,慰勞三位英雄好漢。


    飯吃到一半,莫含情放下碗筷,背著小鶴就沒了影。


    他任意妄為,所有人都已經見怪不怪,筷子都沒停一下,依舊談笑風生。


    傅歲寒臉色蒼白,笑容怎麽看怎麽有些勉強。死了堂弟,還有不少弟子讓邪魔奪去性命,她這個掌門無論表麵上看著多麽鎮定,心裏必定是煎熬的。


    樂遠行有些同情她,這種獨自一人苦苦支撐的感覺,他很懂。


    他道:「傅掌門,修道之人,都明白生死有命,你不必過分自責。」


    傅歲寒對上樂遠行和藹的眸子,勉強一笑,道:「話雖如此,可我身為長春派掌門,沒能照顧好每一個人,實在是對不起父母所託,對不起門人的信任。」


    樂遠行沉吟道:「責任是一種動力,它會讓你為此勇往直前,在所不惜;同時,它也是一種負擔,若你獨自承擔太多,太久,又沒有人能理解你,它是會……壓垮你的。」


    樂遠行目光澄淨,語氣誠摯。


    傅歲寒低著頭,久久沒有說話。在傅明軒死後,她其實想過很多。


    父母在時,事務繁雜,不比她清閑,可是全家人有不少歡聲笑語的時光,長春派上下也未出過什麽大亂子。


    輪到她來坐這個位置,她很害怕,她怕她一介女流,難以服眾,她怕能力不及,給父母丟人。


    所以她加倍努力,幾乎到了事必躬親的地步。


    包括玉叔,她的長輩,幹坤派元老,能自己做主的事情,唯有人員進出而已,其餘的事務無論大小,一概要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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