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漠說道:「阿……早,我來……了,沒……事了。不……怕啊。」


    蕭漠伸出手指給謝早解穴,指尖無力的按在穴道上,半天才解開。


    謝早立馬轉頭擁住了男人,淚流滿麵,眼眶紅了,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我錯了,蕭漠。」


    蕭漠臉頰上想露出一個笑來,但還是笑不起來,隻好艱難抬手,安慰的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謝早顫抖著手把自己身上的東西拿出來,快速找到裝聖藥的瓶子,餵到蕭漠的嘴中,又灑了一些在男人的胸前的傷口處。


    灑藥止血的時候,謝早手抖的不停,總是灑不到傷口處。


    他害怕的要死,藥瓶裏沒有多少藥了。


    他哭的淚眼婆娑,一手握住自己抖的手,對準胸前的傷口撒落,咬著嘴唇,閉著眼睛不敢看,一看就是心尖密密麻麻的鈍疼。


    蕭漠胸口原本衣服鮮嫩的綠色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被鮮血人染紅,紅的暗沉,令人心生絕望。


    索性,胸前的血最後還是止住了,許是藥效發揮了,蕭漠把身子撐起來,把顫抖害怕哭著的小孩圈入自己的懷抱裏。


    謝早不肯,他怕碰到蕭漠的傷口。


    蕭漠親了一口小皇帝紅通通的眼角,又溫柔緩慢的把小孩的鼻涕眼淚擦掉。


    謝早有些哽咽:「我對不起你……」


    蕭漠伸手捂住了小皇帝的嘴角,他神情清冷,又帶著淡淡的神情:


    「噓……,這是我欠阿早的,再說,其實我還是騙了阿早,阿早刺我的時候,我用內力護住了心脈。我那時還想著求阿早輕一點下手呢,給我留一點時間。


    我想著阿早活不了很久了,可不可以不要殺死我呢,給我留下一點時間,讓我陪著阿早一起走。」


    男人緩緩道,即使渾身狼狽慘白,依舊掩蓋不了那山月一樣高華清冷的氣質,他的濃密纖長的眼睫掩蓋了裏麵的黯然和絕望。


    謝早聽到男人這樣說,眼裏閃過驚喜,這是不是說男人就還能救回來呢?


    他起身就要往外跑,想回皇宮去叫人來救蕭漠。


    蕭漠輕輕捏住小皇帝的手,搖了搖頭:「如今卻是不行了,匕首被我拔了出來,我已經活不成了。」


    匕首若是不拔,他還能等到救援,一拔出來,流了這麽多心血,早就無力回天。


    謝早眼底的亮光徹底昏暗下去,他難受的咬著唇角,還是要走:


    「不……,你還能救回來的,我馬上去找大夫來救你的,蕭漠,你不會死的。」


    謝早不願意聽男人的話,隻想快點找人來救他。


    蕭漠神情冷了下來,輕又可憐的說道:「我快要死了,我很自私,想阿早陪著我最後一程。」


    ☆、小皇帝一天要吐三次血(109)


    *


    謝早驀然停住不動,渾身冰冷的抱在男人身上:


    「不會的……!,你是騙我的!是騙我的對吧!蕭漠你跟我說你又在騙人!」


    他眼底神情倉皇,閃著絕望的鬱色,像個被拋棄的小可憐。


    蕭漠隻是溫柔的看著他,指腹交錯住少年的手,親密無間。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你!」謝早已經流不出眼淚,隻是扯著沙啞的嗓子嚎著。


    蕭漠勾唇,他為什麽覺得小皇帝總是這麽可愛呢?


    他十分堅定的說,帶著平和的誘哄和心疼:


    「不怪阿早,怎麽是阿早害死了我,是辛悠害死了我,要不是他,我還會活著陪阿早很久的。」


    謝早:「那……你還是為救我……」


    「不是,那是我自願的。我很自私。之前阿早已經非常恨我了,阿早喜歡林知了。我想阿早永遠能記得我,沒有什麽人能比過一個已死之人。


    我自私,我嫉妒,我要林知永遠也比不過我。」


    蕭漠這樣說,臉上是一貫以來的冷靜執著,叫人很容易相信。


    謝早說不出話來。他明明知道不是這樣的,可蕭漠不準他反駁。


    看著小皇帝似乎相信他的樣子,他語氣輕快了起來:


    「所以阿早不要怪自己。阿早陪我說說話吧。」


    謝早最後胡言亂語說了很多,蕭漠耐心的聽著,最後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靠著蕭漠就睡著了。


    蕭漠眼神微垂,看著小皇帝瘦弱的脖頸,眼裏晦暗不明,修長的手輕輕的環了下去,隻要一用力,他就能和他的寶貝一起走了。


    他不想把他的寶貝留給林知。


    他嫉妒。


    他深深的嫉妒還能活著的林知。


    可他就馬上要死了。


    蕭漠看著手裏的脖頸,手指慢慢用力,他還有一點力氣。


    最後,他還是鬆了手,眼睛流淚,艱難的俯下身子親了親少年的脖頸。


    他捨不得。


    他捨不得。


    他的寶貝,本來活著就很辛苦了,他知道他的寶貝受了多少苦。他捨不得去剝奪他的生命,滿足自己的私慾。


    蕭漠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了,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感受著疼痛在舌尖慢慢蔓延。


    他還不能就這樣走,他要等到林知來,為小皇帝安排好接下來的一切,讓他的寶貝沒有後顧之憂。


    謝早醒來時,已經日暮了,轉身就看見蕭漠蒼白如鬼的麵龐,心裏一疼,拿了把刀了,割破手心給他餵血。


    蕭漠沒有拒絕,隻是手掌一直緊握著謝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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