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濃稠,天幕上沒有幾顆星星。


    許宥伽睜著眼睛,半夜都沒有睡著。一他一閉眼就浮現出今日蕭漠看小皇帝的神情,煩躁的像在火上炙烤,他索性不睡,睜著眼睛看著殿內的燭火,回憶起了從前。


    許家和蕭家世代交好,他跟蕭漠同齡,向來玩的最好。


    許家代代子弟皆入仕,他卻選了醫術,不是他喜歡,而是為了蕭漠。他看見過蕭漠練武後的滿身傷疤,看見過他一次次上戰場後的滿身傷勢,看見過插在偏移他心口半寸的致命羽箭……


    他不願他喜歡的人在哪天命懸一線,他隻能無能為力、束手無措。


    他便為了他,不顧一切的選擇了醫術,即使祖父的下跪懇求,母親的日夜哭泣,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動搖。


    先皇不義,他幫著蕭漠報仇,給老皇帝下慢性毒藥,幫著籠絡人心,幫著密謀奪權。


    然後,林知出現了,他跟蕭漠是一樣的人,同樣的仇恨,近乎的經歷,即便看起來性格千差萬別,可他們骨子裏是一樣的人,偏執,冷漠,無情,喜歡控製。


    他們似乎臭味相投的相互吸引,他卻沒有認為這兩個人會有什麽好結果,他們都太強橫,極度的掌控欲讓他們之間沒有一方會願意放下身段來做承受的一方。


    若是一方設計得到對方,另一方會立馬變臉,由曖昧關係變為仇敵。這也是林知和蕭漠兩人之間多年不清不楚,卻沒有進展的原因。


    他們與其說是在相愛,不如說是在博弈,他們都很自私,想熬到對方先付出的那一天,都太曉利,明白他們隻有相互合作才能把整個黎朝的權利握穩。他們像兩隻王獸,有著對敵時互相舔舐傷處的情意,可平時卻不會將脆弱的後背放心的留給對方。


    這種病態的曖昧關係終有破滅的一天。


    他太了解蕭漠了,以致於他也了解林知,因而他絲毫不著急的慢慢悠悠等待著,等待著他真正與蕭漠站立的一天。


    可是,變數來了。


    ☆、小皇帝一天要吐三次血(36)


    變數將那兩人之間的平衡打破。


    許宥伽轉身側躺著,望著旁邊蒼白昏睡著的人,他心裏起了一股陰暗的想法。


    他盯著人看了良久,看著小皇帝臉頰上細微的絨毛,微翹的唇角,處處都透著稚嫩年輕的痕跡。


    算了算了,反正他活也不過幾年了,而且,怕是連二十歲都活不過呢。


    想到這裏,他臉上勾起了一個複雜的笑來,那是身為醫者對年輕生命早逝的憐惜,以及隱憂不足為慮的快活。


    兩種極端的情緒交雜在一起,在他俊秀的臉上顯現著,有種如同鬼魅般的可怖。


    *


    謝早一大早就醒過來了,他覺得他渾身都疼,他臉色一變,想到了昏過去以前的事情,他和蕭漠……,雖然,但也差不多了。


    ,他驀然漲紅了臉,粉色的雲霞從麵上一直延伸至痕跡還未消散的脖頸裏。


    他想露出一個澀然的笑來,但立馬牽動了頰上的疼痛。


    誰打了我的臉?我暈過去的幾天發生了什麽?


    謝早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頰上挨打的痕跡外,他的病嚴重了許多,從骨髓深處散發出劇烈的疼痛感。


    但他臉色絲毫未變,這樣的痛感隻是小意思,他原來的身體感受到的疼痛比這還要強烈數百倍,二十年都挺過來了,如今怎麽會又重新變得嬌弱起來。


    哪怕身體再如何脆弱不堪,他內心都是一個極其強大的人。況且,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身體怎麽樣了,而是是否發生了變故。


    他啞著嗓子問道:「我睡了幾天?」


    許太醫正在床榻邊的案桌上看著一本醫書,看見人醒了過來,立馬倒了杯溫水來,眼神格外溫和的看著他:「您睡了五天。」


    他頓了頓,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您前幾天是著了涼。」


    謝早瞧見他的神色,知道他看見了自己身上的曖昧痕跡,怎麽著涼的,就不用再細說了。


    他環視了一圈四周,有些驚疑:「福喜呢?」


    許太醫微微垂眸,斂住了眼裏的深色:「福喜好像被攝政王殿下放出宮去了。」


    謝早神色一滯,無依無靠的惘然一瞬間填滿了他的心間。他暈過去後發生了什麽?


    他掙紮著下床,要找蕭漠問個明白,可是身體太過虛軟,還未站穩,就撲倒在冰涼的地麵上。


    「皇上!」許太醫驚呼,忙把人給扶到床榻上。


    謝早如今也冷靜了下來,順從的躺回了床榻裏,問道:「我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許太醫爬上了床,把四個角的被角掖好,長發遮擋住半個臉和身軀時,他不經意地用左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我不知道。大前天上午來時就見到了,福喜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然後當天下午攝政王殿下讓他出宮了。」


    他輕聲說,麵上是一貫的親和。


    「我給你抹了藥了,現在還疼嗎?」


    謝早腦子裏一頭霧水,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他辨不清這話的真假。


    「那就再睡會兒吧。」許宥伽勸道,一雙杏眼很溫柔,讓人如沐春風,他伸手觸了觸小皇帝的麵頰。


    謝早隻覺得一陣夢幻的香氣朝自己襲來,腦子裏警鈴大作,隻來得及喊了句「蕭漠」,就不敵地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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