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時候,爺三個誰也沒說話,秦文遠看著這個越長越像自己的兒子,心裏安慰的同時,也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那時候他這麽大的時候,老太太也是成天拉著他,就連出門去見個朋友都會把他帶在身邊,是真的疼他到骨子裏,現在人年紀大了,要不行了,過去秦家人對他的種種不好,也就要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誰還要和一個將死之人在斤斤計較呢,在說了老太太本來也沒做錯什麽,就是生了秦老大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傢夥而已,才鬧成今天這樣,自己也算是做得不好,即便別人不好,但老太太對他沒什麽過錯,在老太太還算健康的時候,早點接她來身邊住一段時間就好了,現在有些後悔了。


    在要到醫院之前,蘇書說了句:「父親您原諒他們了麽?」


    秦文遠沉默了下:「你奶奶年紀大了,過去要好好的哄哄她,別的人你願意搭理就搭理,不願意就不要理他們好了,有些時候,不是咱們要怎麽做,而是要看他們怎麽對咱們,要是態度不好,咱們就不必湊上去給他們好臉了。」


    蘇書點頭,算是明白了秦文遠的意思,老太太活著的時候,礙於他是養母也是親姑母,死了之後,這親戚關係還要看秦家的意思,如果上道就可以慢慢的處下去,要是不冷不熱的還是算了吧,別給自己徒增煩惱了。


    進了醫院,直接坐電梯到了頂樓的vip病房,在門口已經有很多人在守著了,就連各家的老兩口也都在,可見是驚動了不少人了。


    蘇書在老太太病房對麵臨時改成的會客室裏和各家長輩們見禮,得到了一眾誇獎之後,就跟著秦文遠兩口子進了病房。


    病房裏,蘇書看到渾身插滿管子的老太太,心裏也酸澀不已,他和老太太也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雖然老太太把他當成了小時候的秦文遠,但他還是很開心的,如今這樣也隻能夠說是造化弄人,希望老太太可以挺過這一關,但顯然怕是不能夠了,不然外麵那些人又是為什麽來的,已經是明擺著的事情了!


    老太太這會兒正醒著,看到秦文遠和蘇書,眼睛明顯的一亮,然後伸出已經消瘦到不行的手,秦文遠就將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媽。」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她這會兒已經知道自己不行了,也想開了很多,「你來了就好…媽就想看你最後一麵…你要好好的對傾慕和小書…他們都是好的…我死了之後….你有時間回去看看你爸,他老了,也知道……錯了…小書….」


    小書走過去站在秦文遠的身邊叫了聲:「奶奶…」


    「好,好…乖啊!」說完想要伸出手摸摸小書,結果沒抬起來,然後又往他身後的蘇傾慕身上看:「你們要好好的…好好的。」說完之後就閉上了眼睛。


    蘇書知道老太太累了,就看著蘇傾慕然後爺倆退出了病房,病房裏就剩下了秦文遠,和一直陪在老太太身邊的秦老爺子,蘇書知道這倆人怕是也有話要說,但他不願意參合這些,就乖乖的跟在蘇傾慕的身邊。


    晚些的時候,顧家三口也來了,顧十年看到蘇書站在病房外頭,就過去拉著他的手說:「別擔心了,人總會有這一天的,隻是早和晚的事。」


    蘇書被他這幾句話說的,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從哪裏學來的勸人話啊!不過他還是很欣慰的說:「嗯,我知道了。」小屁孩長大了啊!都會勸人了!


    顧十年有些心疼蘇書,這幾年他看著蘇書身上發生的這些破事,一件一件的,都不知道怎麽說秦家這些人好了,怎麽就不放過小書呢,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老太太走了,走的時候十分安詳,臨閉上眼睛的時候,還緊緊的看著蘇書,叫著:小遠!


    讓見慣了生死的一幫子大人,都不由的眼睛紅了,尤其是蘇書也忍不住的落了淚,但他骨子裏是個大人的靈魂,不能夠讓他跪在老太太的床前嚎啕大哭,隻能夠是默默的落淚,讓一幫子大人看了都紅了眼睛,不過因為都是大老爺們兒所以沒有哭出聲,就一個秦文絮是撲在老太太的身上直接哭抽了過去,讓跟著來的秦家二嫂給攙扶起來,畢竟老太太要推出病房,送往太平間。


    陸庚年看著滿頭白髮的老姐姐,眼圈也紅了,親手將老太太的頭髮輸好,和秦老爺子一起將老太太親手送到了太平間裏,幾個兒女一路上默默的跟在身後。


    蘇傾慕手上拉著蘇書,心裏也難受,這樣的場景,讓他想起了當初他父母車禍離世的時候,那時候就他自己一個人跟著護士這樣送父母進太平間,孤苦伶仃的,別提多可憐了,這會兒一看老太太身邊跟著這麽多的親人,朋友,戰友,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蘇書,要是自己以後有這一天,他們家小書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孤苦伶仃的去太平間呢?


    蘇書不知道蘇傾慕想的事,就是默默的跟著大人們走在隊伍裏,不過到了太平間的門口,歐歌轉頭製止了他進去,說陰氣重,不適合小孩進去。


    蘇書明白歐歌的意思,就老實的跟著家裏的護衛們在太平間門口等著,腦袋裏空著,就像是突然沉澱了起來一樣,隻是感嘆了一句,人死如燈滅!過去的就過去吧!


    老太太的葬禮辦的比較低調,但京裏各大世家活著的老一輩人都到齊了,一個不少,可見老太太活著的時候是個人緣不差的人,還有跟著來的小輩們跟在秦文遠身邊,幫著料理後事,就連那位大領導都親自過來,親自弔唁,在墓前親自給老太太親手放了束花,還握著秦老的手,安慰了幾句,臨走的時候,還拍了拍秦文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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