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已經麻木了。


    自從進入這座身患嚴重神經病的燈塔之後,他幾乎從最底層就開始一直殺殺殺到這裏,技藝倒是在短時間內得到了充分的施展和磨礪,可問題在於:你累不累,煩不煩啊?


    無論做什麽事情,老是一個調調,便再是高漲的熱情,也一定會被消磨得平淡如水一般,覆不起一絲的波瀾了吧?


    就譬如那‘殺戮盛宴’神馬的,第一次經曆的時候很緊張,很刺激,第二次經曆的時候依然還能夠熱血沸騰,可第三次、第四次,乃至於第五次、第六次……


    你當我是鍋裏煮的涼白開嗎?給點溫度就沸騰了?


    不啊!


    我現在已經對這四個字再也激不起一絲一茬的熱情了!


    殺吧殺吧,還‘盛宴’什麽,真是!


    反正橫豎就那麽回事兒,難不成你還能再翻得出什麽新花樣來?


    當時某文確實就是這樣想的,但,事實上,接下來發生的劇情演變,還真出乎於他的意料之外。


    這裏是‘煉獄?冥皇之扉’(它自己說的)。


    剛進來的時候,隻覺得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濃鬱得就好像被下過詛咒的深潭中的淤泥一般,讓人霎時間情不自禁就有一種幾欲窒息的危機感……


    如此持續數秒之後,雙眼漸漸適應了周邊那種極致壓抑的環境,這才看清楚原來這個看似空渺荒蕪的世界之中,除了潮濕、濃鬱且蘊含天地靈氣十分稀薄的空氣之外,竟然還暗藏著別的東西:


    腳下層疊鋪展著仿佛白浪濤卷一般滾滾的夜霧,再下方不知多深的地方,皸裂著猶如枝蔓延伸一般的赤紅色裂紋,就好像一塊塊覆蓋著炙熱熔漿的熔岩一般,讓人感覺到隱隱的灼熱,並且望而生畏!


    四下黑暗、深邃,並且每相隔老遠的距離,就會看見一座淩空漂浮著的岩石島嶼。


    那些岩石島嶼並不算大,大部分是殘破、損壞了的,看上去就好像許久之前曾有人嚐試著在那上麵居住過,但時至今曰,它們已經因為坍塌或者資源匱乏而被當初的原住民給遺棄了。


    或許是因為腳底正下方流淌著炙熱的岩漿的緣故(雖然相距很遠),所以即便是站在那隻淩空漂浮著的‘魔幻戰鼓’之上,某文一行仍然能夠深刻地感覺到,周邊的空氣一陣陣的熱浪翻卷,那種感覺,就好像身處烈曰當空的撒哈拉大沙漠之中一樣,讓人心煩意亂,渾身的不舒服。


    可是這地方整體環境如此之惡劣,他們又有什麽辦法呢?


    當然咯,這隻是小意思,並十分不礙事,最關鍵的還是:當冥冥之中那道低沉悠遠,就仿佛源自於靈魂深處的聲音一席話落之後,黑暗的蒼穹中就好像爆豆一般,漸漸發出一道道撕毀的皸裂聲,偶爾有過激的地方,還會發出清脆悅耳的爆炸聲,就好像……


    那是一片孕育著無數隻詭異的妖卵的巢穴,此時此刻,正巧要從中孵化出無數的妖孽一般!


    正因為如此,所以抬頭望去,就隻見原本為濃鬱的黑暗所籠罩的無垠遼闊的蒼穹之中,就好像群星璀璨一般,隨著那一聲聲爆裂之聲,一茬又一茬地亮起一道道白光,閃爍不定,轉瞬即逝,仿佛夜空中的星星在調皮地眨著眼睛一樣。


    但!


    實際情況可不是‘星光璀璨,對月當歌’這般閑情雅致啊!


    下一刻,那無數隻‘破卵而出’的妖孽們,淒厲地尖嘯著,張開它們好似惡魔一般的雙翼,由高空中俯衝而下,就指著某文一行,以及他們所乘坐的這隻‘魔幻戰鼓’,就好像一群發了瘋的魔戰士一樣,發起了猶如衝鋒陷陣一般激烈而殘酷的攻擊!


    眼睛,是血紅色的;


    布滿黑褐色長毛的身上披戴著烏黑透亮的鎧甲;


    骨骼分明,近似於惡魔般冰薄的翅膀!


    尖牙利齒!


    以及一雙猶如鷹隼般鋒銳犀利的爪子!


    這是…神馬怪物啊?!


    乍一眼看上去,這一隻隻烏鴉般大小的妖孽貌似挺詭異的,但實際上仔細鑒賞,就會發現它們其實就是一大群身披鎧甲,且成了精的巨大蝙蝠獸!


    蝙蝠啊……


    嘛嘛!


    那可是出了名的善於在黑暗中成群結隊外出殺人放火的妖孽啊~


    竟然在這種地方給咱們遇上了!


    實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呀!


    很無語。


    真的很無語。


    但是既然遇都遇上了,在現如今這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情況之下,除了正麵與之一戰之外,你還能怎樣?!


    既如此,那就酣暢淋漓地來打一仗吧!


    文斌雙眉緊鎖,不由自主地在雙手秉持一對戰刀的同時,淩空祭起了兩柄短刀與兩柄刺刀,並且趕在對方飛撲而下,發起淩厲的總攻勢之前,就已經瀟灑愜意地揮舞著那四柄冰寒犀利的利刃,劃破凝固的黑夜,帶起一抹極亮的尾焰,迎頭飆射而去!


    仿佛流星,又好像絢爛的焰火。


    黑暗中,四道極銳,極亮,極為懾人的刀光衝天而起,各自沿著自己獨有的軌道,猶如行雲流水一般疾斬向那群由高空中激射而下的妖孽們!


    鏗!


    鏘!


    嘩嚓――


    出刀很絢爛,很華麗,去勢也足夠犀利、敏銳,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們能夠猶如之前遇敵時那般,輕而易舉地削瓜切菜,勢如破竹一般將之大刀闊斧地斬於馬下!


    因為對方畢竟身披黑鐵鎧甲。


    嗯…說不清那是什麽材質,遠遠望去,就仿佛一層與其骨肉相連的角質體所演化而成的特殊的保護層一般,在使用刀刃與之短兵相接的時候,竟然可以清晰地聽見金石交擊的聲響,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得很。


    “妖孽啊……”


    是的,確實是‘妖孽’啊!


    若不然,又怎麽可能才剛剛破繭而出,就一身堅質如鐵的甲胄,如同那些被灌輸了邪教思想的殉教徒一般,全然無所畏懼地跑來衝鋒陷陣了呢?


    雖然吧,即便如此,文斌也可以憑借著老師贈予自己那兩套削鐵如泥的寶刀,彪悍強勢地將之斬立決,但是――


    並不如之前那麽容易了啊!


    在兩相對決當中,有了那層鎧甲的阻礙,就連他去如風勢一般淩厲的攻擊,亦再不能夠暢通無阻了呀!


    目前的情況是:殺,倒還是可以殺的,隻是,更加費力了!


    四柄利刃飛出去,所過之處,盡是鏗鏘作響與骨肉撕裂之聲,由於去勢逐漸減緩的緣故,所以並沒有那麽銳利了,一番迎頭廝殺下來,也沒有某文預料之中的那麽強橫了……


    好在到底還能夠臨場予以克敵製勝,如若不然,麵對這黑壓壓的,幾近布滿了漫天蒼穹的這麽大一群身著堅質鎧甲的蝙蝠獸,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真難啊!”


    此時此刻,某文情不自禁暗自感慨:這玩意也未免太過強悍了吧?一出生還帶鎧甲的?這樣一來,我要與之大規模廝殺起來,豈不費勁死了?


    “吱吱!”


    “嘰嘰!”


    而這時候,那些無論是形象還是氣勢,皆顯得無與倫比凶煞癲狂的蝙蝠獸已經由萬丈高空中大規模突襲而來,在經曆初次交鋒且攻擊受阻之後,某文也不敢怠慢,根本就沒有功夫再去細想其中細節的他下意識地將祭出的短刀和刺刀都收了回來,又迅速換上了兩柄大刀(由於這玩意本身重量及**控係數更高得多的緣故,他暫且隻能同時淩空駕馭兩把),也不敢太過囂張地拿著它們到處廝殺了,就隻是將之懸浮於自身周邊,上下翻飛的同時,就如同絞肉機一般努力守護著自身中短距離(丈許開外)的範疇,使之不敢輕易僭越雷池半步。


    而自己手中那兩柄戰刀顯然也是用不上了…實際上這個時候,麵對那些身著重鎧的‘突襲者’,文斌感覺除了重型兵刃之外,很難再以別的方式予以覆滅了。


    特別是,對於以‘物理攻擊’為主的他來說。


    於是換上了一把需由雙手交錯秉持的,寬厚而碩大的重刃!


    這樣子的話,無論是深陷重圍、以一敵百,還是機動靈活地**廝殺禦敵,都相對會更加地遊刃有餘吧!


    他心裏麵這樣想的,實際上也就這麽做了。


    “嗬嗬……”


    可偏偏在這種至關重要的殺戮時刻,好死不死地聽見心下傳來某妖孽無論怎麽聽起來似乎都不懷好意的聲音:“為什麽一定要用物理攻擊呢?”


    “為什麽不嚐試一下駕馭法陣或者幹脆就使用法係攻擊呢?”


    “你忘記女王陛下特意贈送給你們的‘星光魔杖’了嗎?”


    “這正是派得上用場的時候哩!”


    “你此時不用,還想要更待何時?”


    “呃。”


    某文愣了一下,隨即又毫不猶豫地揮舞著手中的重刃,與頭頂上那一大群大規模突襲而來的妖孽們廝殺在了一起。


    “喂!”


    昊天見狀,不由得大瞪起雙眼,愕然道:“我說的話,你都聽見沒有啊?”


    “嘛嘛,都聽見了啦~”


    “那你……”


    既然都聽見了,還掄著那柄笨重的重刃在那裏大開大合地殺人掠貨做甚麽?!


    “習慣問題。”


    “我已經習慣這種作戰方式了,改不過來了。”


    “即便是知道那種更好,但,我仍然願意堅持以我自己的方式來克服所麵臨的困難。”


    “並且,我喜歡這樣。”


    “法陣固然範圍超大,傷害超高,但是起手太慢,我還是更加喜歡這種硬碰硬的戰鬥方式呀!”


    “就好像現在這樣,一招一式使出來,便能夠立竿見影地體驗到撕裂骨肉、摧毀**的那種**,是運用法陣禦敵之時所無法媲美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迅猛地大肆揮舞著手中的重刃,與周邊另外兩柄被其同時淩空駕馭的大刀一起,鏗鏘作響地瘋狂斬殺著所有主動襲來作死的蝙蝠獸,十分之順應天道地將它們皆送上了西天~


    那副模樣,就好像一名力量與敏捷兼修的狂戰士一般,強悍得無與倫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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