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早就注意到兒子和女兒的異樣,發覺兩個孩子已經知道她的情況,但是她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一家人全部「裝聾作啞」,互相給對方演戲。這麽做的話,雖然很是掩耳盜鈴,但是卻讓林家的氣氛沒有那麽悲傷沉重。這正是賈敏希望的。


    雖然林家的氣氛沒有那麽壓抑,但是林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賈敏快要不行了,已經在悄悄地準備後事了。


    賈敏感覺到自己沒有幾天日子了,就讓林如海幫她寫一封信給賈母。當然,這封信不要提前寄出去,等她走了再寄給賈母。


    她擔心提前把信寄給賈母,會讓賈母動身來揚州見她最後一麵。賈母年紀大了,經不起打擊,也經不起長途跋涉。


    賈敏平安地度過夏天,但是入秋後,她就變得奄奄一息,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林淮玉他們知道賈敏就在這兩天了。


    原本奄奄一息的賈敏,突然變得非常精神。早上醒來,就精神抖擻地下床走動。自從再次病倒後,她就一直臥床不起。這是她病倒後,第一次下床。她換上她最喜歡的一件衣服,讓佩蘭給她化了一個精緻的妝容,之後陪著林淮玉他們一起用早膳。


    林如海跟林淮玉他們看到賈敏這副異常精神的模樣,就知道她這是迴光返照。


    用早膳時,林淮玉跟小林黛玉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就連林如海也是無聲地流淚。


    賈敏紅了雙眼,但是卻沒有哭出來。


    「我今天畫了精緻的妝容不能哭,你們父子三人不要惹我哭。」她想在她離開的時候是美美的,這樣丈夫和孩子們就能一直記住她最美的樣子,而不是臨死時死灰地模樣。「不許哭。」


    林淮玉和小林黛玉非常聽話地擦了擦臉上淚水,但是他們的一雙眼卻哭紅了。


    賈敏見丈夫和兩個孩子沒有再哭了,滿意地笑了:「這才對。」


    「夫人……」


    「現在,你們不要說話,聽我說。」賈敏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想把她想要說的話說完,「如海,我走後,你要好好照顧撫養淮哥兒和黛玉長大成人。」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淮哥兒和黛玉撫養成人。」


    「我走了後,如果有好姑娘,對淮哥兒和黛玉好,你不要拒絕。」賈敏故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我不需要你幫我守寡。」


    「夫人……」林如海覺得自己年過半百了,沒有那個精力續弦。當然,他現在不好對賈敏說。


    「有個人代替我照顧你也是好的,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


    林如海隻好答應賈敏,「好,我答應你。」


    見林如海答應了,賈敏心裏鬆了口氣,她把目光看向林淮玉,「淮哥兒,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讓我做了你一年多的母親。這一年多,母親真的很幸福。」


    「母親,能成為您的兒子,我也非常幸福……」林淮玉心裏堵得厲害,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淮哥兒,母親不在了,你要幫母親照顧好父親和妹妹,好嗎?」


    「母親放心,我會照顧好父親和妹妹的。」林淮玉強忍著淚意,語氣凝噎地說,「母親,我會好好地疼愛和保護妹妹,不讓妹妹被人欺負。」他知道賈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林黛玉。


    聽到林淮玉這句話,賈敏心裏便放心了。


    「母親相信你能保護好黛玉。」


    接著,她又叮囑林淮玉好好讀書的同時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她希望林淮玉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最後,她把女兒抱進懷裏,溫柔地叮嚀了一番話。讓小林黛玉乖乖聽父親和哥哥話。還說她會變成星星,一直守護著她。讓小林黛玉想她的時候,就抬頭看天上的星星,這樣就能看到她。


    賈敏囑咐完女兒,又跟張嬤嬤說了一番話,讓張嬤嬤和佩蘭她們日後好好伺候林淮玉他們。


    等她跟張嬤嬤她們說完話,就把兒子和女兒緊緊抱在懷裏,之後趴在兒子的肩頭上走了。


    第21章 紅樓(21)


    等賈敏的喪事辦完後,賈母才收到賈敏走之前寫給她的信。


    世上最悲傷的事情,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女兒的病逝,對賈母的打擊很大,這讓她悲傷過度昏了過去。


    賈敏是賈母最為疼愛的女兒,哪怕女兒嫁出去,這些年來她也一直掛念女兒。可以說,這些年來,她沒有哪天不想念女兒的。得知女兒今年要帶著外孫和外孫女來京城看望她,她一直在期盼著女兒的到來。四月份沒有等到女兒的到來,讓她失落了很久。女兒告訴她,九月份會帶著外孫和外孫女來,她就數著日子等著九月份的到來,結果沒有等到女兒帶著外孫他們抵達京城的好消息,卻等到女兒病逝的悲痛消息。


    女兒的病逝,讓賈母這個老母親病了。這些年來,賈母的身子一直非常康健,很少生病,但是這次卻病倒在床上。


    賈母病倒在床,這對寧榮兩府來說,可是一件大事。


    兒媳婦們和孫媳婦們都輪流給賈母侍疾,希望賈母能早日康復。


    這幾日,賈母幾乎日日以淚洗麵。不管王熙鳳怎麽哄她,也沒有讓她從失去女兒的悲痛中緩過來。哪怕是她最疼愛的孫子賈寶玉,也沒有讓她好起來。


    賈母的存在,對寧榮兩府來說,類似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她要是出事,寧榮兩府的人都會心慌不安。見賈母遲遲不好,賈政他們都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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