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不疑有他,說:「行行行,別哭了,我現在去接你."


    掛斷電話之後,臣玥擔心待會兒寧衍出來是看見說她,她和林長情的關係太過複雜,寧衍肯定是不會放她走的。


    所以臣玥往前走了一段時間。


    臨海別墅往東是一大片海域,海邊沒有路燈,就隻有別墅裏射出來的稀疏的燈光,並不能驅散夜的黑。


    海風帶起啦沉鬱的衣決。


    她站在海邊,到了這一刻,他突然有了追憶以往的感念,可一時間,她竟然有些想不起來和林長情相處的過程。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之路一向崎嶇,要麽是她一再逃避,要麽是林長情一再退讓。


    她是愛情裏的失敗者,林長情也一樣。


    但是林長情實在是不應該被她拖累的一再受傷。


    太不值得了。


    人生裏有很多失敗的人,比如她。


    也有很多成功的人,如瑞林長情。


    她雙手合十,看著海麵,等一個人,更像是在等一個死神。


    刺目的燈光打過來的時候,臣玥的身體早就已經凍得僵硬了起來,來接臣玥的人,是馮老本人。


    臣玥早有預料,看向他的目光平和而低淡。


    馮老被看的心口猛突,低聲問:「玥玥,你怎麽這麽看著我?趕緊先上車吧,外麵太冷了。」


    臣玥點了點頭,說:「好。」


    跟著人上了車,馮老甩上車門,繞到駕駛座的位置。


    上了車,馮老就清楚了臣玥可能已經猜出來的事情,電話裏她哭的悽慘,但是現實裏,她一滴眼淚都沒有落。


    這麽多年,他孜孜不倦的教導臣玥,她果然沒讓他失望,最後走了自投羅網的這一步。


    兩人都沒有說話,馮老開著車,車廂裏越來越安靜,臣玥靠在副駕駛上的位置上,似乎快要睡著了。


    馮老沒忍住,低低的問出聲:「林長情人怎麽樣了?」


    臣玥低笑了一聲,她的聲音裏一點睡意都沒有,笑著搖頭,說:「你在乎嗎?」


    你在乎嗎?


    連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人,都想要殺掉,還在乎一個林長情?


    「在乎啊,林長情在醫院的成就,於他這個年齡而言,相當於是一個天才了,我很欣賞他,希望他好好的活著,因為他如果死了,對社會來說真的是一個非常大的損失。」


    臣玥沒說話,馮老接著說:「但是他太礙事了,要是沒有他,你早就死了。」


    雖然早就有了心裏準備,但是馮老說出來這種話的時候,她無法自控的感覺到了痛楚。


    甚至控製不住那種流眼淚的欲望。


    「我之前封閉治療的那三年,你為什麽不動手?」


    馮老低笑一聲,說:「我可不止是要你死,我的好玥玥,我要你們臣家斷子絕孫!我要你的命,要南顏的命!也要鬱兒的命。」


    「那三年裏,我動手目標太大了,臣鬱好好的,我一把老骨頭了,又殺不了臣南顏,就算我運氣好,殺了你和你哥,但那個地方畢竟是你哥的地盤,我怎麽逃出去?怎麽殺臣鬱?」


    臣玥的心髒,一寸寸的犯涼。


    「我爸的私生子那麽多,前幾年死了財產爭奪上,是假的?都是你動的手?」


    馮老也沒有反駁,笑著說:「算是吧。」


    「我不過是煽動了一下他們的情緒,從根本上而言,是他們自相殘殺。」


    臣玥笑了笑,低聲問:「為什麽?你為什麽那麽恨我們?」


    「你不用知道,臣玥,死的太明白的人很少,你就安安心做一個死的不明白的鬼就行了。」


    馮老長出了一口氣,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那麽早死的,我還要留著你,把臣南顏引出來。還有鬱兒,他也給我背了那麽多年的黑鍋了,我會讓你們四前,說說話,畢竟你們兄妹情深,我不是那麽狠心的一個人!」


    馮老說完這句話,就噤聲不語,一個字都不再說了。


    車子一轉彎,到了一個荒廢的倉庫裏,臣玥沒動,馮老也沒動。


    「臣鬱在裏麵,你進去吧。」


    「他又不疼我,我憑什麽要聽你的話。」


    馮老聽了一下,說:「八年前,你以為是林長情是怎麽救的你,還不是鬱兒那個傻子,冒著被槍殺的危險,把你從山上救了下來。」


    「我本來是想讓你餓死在上麵的,但是鬱兒壞了我的好事,我就隻能讓再送你一群人。」


    「林長情是很可愛,就是人有些礙事,從八年前,就開始礙事了!」


    臣玥意識一陣模糊,馮老接著說:「到是你,看不出來你這麽招人喜歡,你媽害死了鬱兒的媽媽,他還這麽照顧你!」


    「畢竟都是我看大的孩子,鬱兒想死之前見你一麵,我就答應了,你可以進去見見他,也可以不去。」


    「這麽不講情麵,我可以先送你一程!」


    臣玥忍了忍眼淚,下了車。


    她是一個很怕黑的女孩兒,但是第一次獨自麵對黑暗的時候,她已經一點都不害怕了。


    連死都不怕的人,怎麽會害怕黑……


    「馮伯伯。」


    她走了兩步,突然回了頭,看向馮老,馮老沒有應,反而低聲說:「玥玥,不用跟我求饒,你求了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臣玥站在原地,低聲說:「我不是想求饒,就是想問問你,這麽多年,你對我和哥哥的疼愛,是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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