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歌的心思百轉千回,在他的印象裏,臣玥可不是這麽好說話的一個人,更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


    林長情卻沒想那麽多,隻淡漠的說:「臣玥,在我抱走深深之前,你哥可是說過,我林家人個個冷血無情,我的意思是,你就不需要見我們家裏的任何一個人了。」


    他說著,挽起襯衫上的袖口,裸露出結實的小臂。


    「深深既然是我的女兒,我就不會虧待她。更不會像你,能狠下心來,幾個月都不見女兒一麵。林蓉,送客。」


    林蓉是剛剛來報話的傭人,被點了名字,小女傭下意識的朝臣玥的方向走了幾步。


    臣玥後退一步躲開,她知道林長情話中的意思,她從京都過來找他差不多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他不過是在怪她,不能給深深足夠的母愛。


    臣玥心裏一滯,她笑了一聲,低聲說:「阿情,我見一麵。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深深是什麽時候學會叫爸爸的。」


    林長情妥協,他側開身體,臣玥往裏麵走了幾步,就看見抱著蘇蘇哭著要找媽媽的林深深。


    「深深。」


    臣玥小跑著走了過去,將小糰子抱在懷裏,小糰子止住淚,她遲疑了一下,伸手觸了觸臣玥的臉,哽著聲音叫她:


    「媽媽。」


    「是媽媽。」


    臣玥酸澀的應聲,林深深的眼眶再次一紅,蓮藕般的小短手緊緊抱住了臣玥的身體。


    「媽媽,你怎麽過來的?」


    「是花仙子把媽媽變過來的。」臣玥在深深的臉上親了一口,林深深回親了一口,接著問:「媽媽,你不累了嗎?」


    「嗯?」


    她不知道臣南顏哄騙林深深的話,疑惑的問了一句,林深深回答的也驢頭不對馬嘴:「不累了,你能帶我回家麽?」


    「深深,這裏才是你的家啊。」


    臣玥斂著眉毛,聲音很淺很淡,她低著頭,林長情林長歌都無法看透她眼睛裏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


    「可是電視機裏的小朋友說,有媽媽的地方才是家。」林深深有想哭了。


    「深深,有爸爸的地方也是家。」


    她仰頭看了一眼林長情,眼底都是委屈:「可是舅舅說,爸爸不要媽媽,深深……要。」


    臣玥被她一句話說的眼眶猛地紅了起來,她又往臣玥的懷裏走了一步,說:「媽媽,深深不要芭比娃娃,不要好看衣服,也可以不要小髮夾,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深深。」


    「我不想當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


    她說完這句話,眼淚猛地砸了下來,就連一個身為看客的林長歌都心裏澀澀的難受。


    更別提臣玥了,她抱著林深深的力道加大,險些就再林宅裏泣不成聲。


    對不起,深深。


    她在心裏跟自己的女兒道歉,嘴上卻安撫了深深,抱著小糰子把人哄睡之後,才從地上站了起來,這個動作,扯到她腿上的傷,她一個踉蹌,往前栽了一下,又很快站穩。


    林長歌不禁為臣玥捏了一把冷汗,臣玥看見了,沖他笑了笑,才轉過身問:「阿情,深深的房間?」


    林長情帶著人去別墅二樓的兒童房,裏麵很簡陋,大抵是沒有做好準備,不知道會有林深深這個意外。


    臣玥有些不舍的把林深深放在小床上,抬腳出了嬰兒房。


    林長情跟著出來,兩人站在二樓欄杆的地方,看著樓下。


    闊別三年,第一次,林長情能心平氣和等她要說的話,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深深。


    臣玥心裏有些寬慰,輕聲跟林長情說:


    「深深會說前兩個字,就是爸爸。」


    時間似乎一下子就隨著臣玥的記憶回到了三年前,結婚那一天,臣玥沒有等到林長情,穿著藍芯設計的婚紗,一頭栽倒了地上。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上,進行封閉式的治療。


    她想回來,跟林長情解釋清楚,但是當是馮老說的話太可怕了,嚇得回了頭。


    馮老說,她的病情,再拖,活不過三年。


    她眨了眨眼睛,明明林長情給她做過治療才不多久,明明手術很成功,可為什麽,想要活下去,就這麽難?


    臣玥有些無望,後來馮老告訴她,她懷孕了。


    對待她的病情來說,那是毀滅性的打擊,意味著很多藥都不能用,臣南顏,薑鶴承,馮老,都勸她把孩子打掉,可她一意孤行,非要生下來。


    她成功了,但同時身體承受了二次損傷。


    林深深大抵是她唯一的寬慰,和支撐她求生意誌的存在。


    五六個月大的時候,臣玥就抱著林深深給她看林長情的照片,告訴她,那是她的爸爸……


    後來,她早早的學會了叫爸爸。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林深深隻是我給她取得一個小名,你是她的爸爸,大名應該你來取。」臣玥朝房間裏的看了一眼,垂下眼瞼低聲說:「阿情,你給深深取完大名,能不能告訴我?」


    林長情眯了眯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他早早的就抽出來一根煙,但夾在手裏,一直都沒有抽。


    聽到這裏,他點上了煙,吐出一口青白的煙霧,問:「很多人說,三年前你離開有苦衷,臣玥,這種東西,你有麽?」


    臣玥呼吸一滯,林長情這話的意思,其實無異於,是要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她下意識朝林長情方向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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