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芯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道:「那就先抽血吧。」


    隻要一想到她可能會熬不過去,藍芯便覺得心髒悶得透不過氣來。


    「她隻能抽20先應急,其餘的我正在想辦法。」


    寧衍身上傳來的濃重壓迫感讓醫生噤若寒蟬,他點頭後帶著藍芯進了醫療室,寧衍緊隨其後。


    寧寧中間清醒過一次,看到藍芯蒼白的臉色麵露愧疚,還未說什麽很快又昏厥過去。


    藍芯眼眶一熱,再也止不住決堤的眼淚,趴在寧衍懷裏哭成一個累人:「寧衍……我想再抽一點血給寧寧……」


    寧衍輕輕撫著她的後背,為她順著氣,想也不想便拒絕道:「不行!「


    寧衍轉頭看向醫生,話語之間帶上了幾分凝重:「再有半個小時,會有血液送過來,文寧能撐到嗎?」


    醫生正在忙著搶救,聞言頓了一下,目光落在被助手換上的最後一袋血液上,聲音裏帶著沉痛:「很難!現在用的已經是寧太太剛剛抽的血了。」


    藍芯從寧衍的懷抱裏抽身,將袖子捲起,露出了剛剛褐色的針眼,雙眼紅腫,堅定道:「再抽200,我可以的!」


    寧衍心裏一緊,下意識的握住了她帶著涼意的小手,眸光裏滿是心疼:「芯芯,你的身體不予許你這麽做。」


    「寧衍,如果我今天不這麽做,我怕將來我會後悔。」藍芯迎著寧衍的目光,堅定而執著。


    如果這次寧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寧衍心中一痛,想要在說些什麽,卻覺得喉嚨有些幹澀,阻止她的話在嘴邊,卻再也說不出來。


    沉默對峙了片刻,寧衍知道時間耽擱不得,隻得妥協道:「覺得身體不舒服就立刻停下,不準勉強自己,還有,隻此一次。」


    她的體質太弱,40已是極限。


    藍芯順從的點了點頭,看看了床上的安靜而毫無生氣的寧寧,任由冰冷的針頭刺進皮膚,帶來錐心的痛。


    一夜電閃雷鳴,一夜提心弔膽。


    容幀回來時,正值中午,秋日的陽光還帶著幾分熾熱,隻是,再暖的陽光也照不進他心底的那塊陰寒。


    他大步邁進別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客廳抽菸的男人,繚繞的青白煙霧模糊了他臉上的所有表情,可容幀還是感受到了低迷的氣壓。


    寧衍也看到了進來的容幀,率先開了口,打破了沉默:「你先去看看文寧吧。」


    容幀聞言腳步一滯,聲音有些顫抖:「她怎麽樣了?」


    「暫時是穩住了,隻是……」


    聽到穩住了三個字,容幀緊繃的神經有一瞬間地鬆懈,可頃刻間又再次緊張起來,他知道,這次是穩住了,可之後還是有很長的路要走。


    果然,寧衍捏著眉心,又沉聲道:「她的身體你比我清楚,熊貓血本來就少,以後你恐怕要加大力度去搜集。」


    容幀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嗯,便闊步上樓,卻在樓梯轉角處停下腳步轉身,問:「藍心呢,她……還好嗎?」


    寧衍發出一聲冷哼,語氣不鹹不淡:「算你還有幾分良心,她強行抽了40的血,現在在客房掛著點滴。」


    容幀目光暗了一下:「多謝!」


    他說完便上了樓,大步去了醫療室。


    即使源源不斷的血輸往體內,女孩兒的臉色依舊蒼白如雪,容幀的心髒一陣抽搐。


    她輕輕執起寧寧的冰涼慘白的手緩緩貼在臉上,眼中有著連綿不絕的哀痛。


    他純真善良的寧寧,為什麽要遭受這麽多磨難呢?


    「寧寧,我回來了。」容幀在女孩兒的手背落下一吻,而後用溫熱的大掌緊緊包裹著冰涼的小手,想要捂熱。


    「容幀……」女孩兒聲音裏帶著明顯的虛弱感,輕輕叫著他的名字。


    容幀眼睛一酸,一滴溫熱落在了寧寧的掌心,瞬間砸在了她的心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強大如容幀,在承受所愛之人生命朝不保夕的痛苦下也變得脆弱了起來。


    「寧寧,對不起,我不該離開你。」容幀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楚。


    她出事,他卻遠在北歐,差點就耽誤了寧寧的病,他愧疚她無助時不是自己陪著她,也後悔出國,沒能親自在身邊照顧好她,使她出了意外。


    「容幀,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別難過。」


    寧寧伸手撫上了男人的臉,摸到了他下巴的胡茬,有些心疼。


    「容幀,你連夜回來,先去洗漱吃點東西睡一覺好不好?」


    容幀卻依舊不動,將臉埋在她的掌心,不斷落下憐惜的吻,聲音悶悶地:「寧寧,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


    「容幀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太不小心了,我想喝水,卻不知道叫傭人,害怕也不願叫醒他們,是我的錯,我下次不會了。」


    容幀抬起頭來,看著她憔悴的小臉,心中愧疚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淹沒。


    「寧寧,你餓不餓,我去給你煮點紅棗燕麥粥好不好?」


    女孩兒伸出手細細描摹他俊逸的五官,像是要將他的模樣深深烙印在腦海裏。


    容幀又豈會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無非是想多看她一眼,生怕自己哪天有個萬一,想到此,他的心髒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意。


    「容幀,這次多虧了寧先生和芯芯,你去看看芯芯怎麽樣,之後再給我們熬點粥吧?」寧寧聲音清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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