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到走到門口的時候,寧老夫人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阿衍,我不是再跟你商量。」


    「嗯,我知道。」


    寧衍應道,沒有回頭:「你決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跟我商量過。兩年前我換心,半年前我娶藍薇……」


    他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聲音平靜,但寧老夫人卻莫名恐慌。


    「這次,我真的不能聽你的!」


    寧老夫人說的沒錯,他確實誌不在經商,但他走入政途的誌向,其中有幾分自己的意願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兩年沒有走完的路,寧衍不覺得有繼續走下去的必要。


    寧衍出了寧宅的大門,直接開車去了《蝶翅》劇組。


    不過,他還是撲了個空,劇中一個不大不小的角色告訴他,藍芯已經跟著祁夜離開了。


    寧衍拿出手機給藍芯打電話,忙音。


    他眼中風雨欲來,把號碼撥到葉凡手機上。


    「十分鍾,藍薇的位置!」


    寧衍按捺著心裏的煩躁,扯了扯西裝領口,他其實知道,自從上次她被困找他他不在之後,藍芯對他本就薄弱的信任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是因為這件事,他總算明白,藍芯以往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本是無理取鬧的事情,都有可能是真的。


    但對她下手的人,手腳幹淨,沒有一點能用的線索。


    他抽出一根煙叼在口中,上下摸索著找火,摸到之後要點上的時候頓住。電話進來:「少夫人在海灣巷。」


    ……


    藍芯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曾和顧恆在一起的時候,藍芯被寵出一身壞毛病,有什麽想吃的,一定要吃到。


    寧衍不在,她就約別人來吃!


    藍芯剝的蝦坑坑窪窪的難看,祁夜嘲笑了她兩聲,完美利落的給藍芯剝第三個蝦的時候,寧衍踩著滿地寒涼走了進來。


    一雙叫不出形狀的漂亮眸子裏是凜冽的寒意。


    「祁影帝,你很閑麽?」


    祁夜剝蝦的動作頓住,臉上痞氣的笑容帶著些恣意:「不閑,但不至於連陪老闆娘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寧衍臉色稍霽,眨眼又冷上幾分,祁夜被包廂裏驟降的氣溫逼出一絲絲冷汗,猶豫了兩分鍾,還是開口:「老闆啊,我吃飽了,就不在這兒當電燈泡了!」


    寧衍頷首,恍如一個俾睨天下的帝王。


    祁夜半個字都沒有多說,直接拎著外套大步出了包廂的門。


    從寧衍進來,到他與祁夜之間劍撥弩張,藍芯連睫毛都沒有抬一下,淺淡的像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沒有生命,也沒有過多的思想。


    寧衍心底散不去的煩躁加深,伸手拽住藍芯的手腕。


    藍芯甩開:「你身上煙味太大了,保持一下跟我之間的距離好嗎?」


    寧衍依言退了一下,揉了揉眼角,輕聲說:「藍薇,我們談談!」


    藍芯察覺到寧衍的動作,下瞼因為睫毛的眨動蒙上一層陰影。


    這就是男人,當初她好言相勸,一心為他好的時候,他隻會厭煩,而現在,她厭倦管他,他卻因為她不喜歡煙味,也減少吸菸,甚至可以不抽!


    「你是不是還在介意我沒有接電話的事情?」


    「沒有!」


    藍芯想也沒想的回答,她隻是想吃蝦了!


    她這樣想著,也這樣說了,寧衍笑:「那你怎麽不等我?想吃什麽我都帶你去!」


    「我以為你又有什麽事情。」藍芯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好聽。


    但,說白了,還是介意。


    「藍薇,我想聽實話!」寧衍低笑一聲,突然發現這個女人磨人起來,竟讓他沒有一點辦法。


    「我不能介意嗎?那天你去送喬俏,明明跟我說的是,有事給你打電話。難道我被困,不是有事嗎?」


    藍芯的眼睛裏閃耀著些許天真,些許不解:「你這樣說過,轉頭就答應喬俏把手機調成靜音。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還是想要和我離婚?」


    寧衍的眉梢很快就涼了下來:「我想離婚,你還能完好無損的坐在這裏?」


    藍芯嗤笑,收回放在寧衍身上的視線:「你想離婚,但我寧肯死!也不願意放你自由!」


    放寧衍自由,那她媽媽怎麽辦,她這滿身的怨氣又該怎麽辦?


    她小腿骨折、失血過多、手臂上一槍、胸口一刀、盛宴被水晶吊燈砸的不省人事,被困多次,險些車禍身亡的這些過往,怎麽忘?


    「我一次次相信你,你給了我什麽?虛無的等待,永遠不對兌現的承諾,還有……毫不猶豫的放棄!」


    藍芯邊說邊收拾包,眼底像是散了星光,閃閃發亮,似是眼淚。


    「阿衍,我是個人!我還是個女人!什麽都不介意的話,你對我的要求會不會太高了?」


    嫁給他,她進過公安局,賣過血,吃了很多苦頭很多虧,流了很多眼淚很多血,每當她以為付出會有回報,都會石沉大海!


    她是真的痛,是真的心如刀割!


    寧衍臉上笑意不減,卻少了三分溫情,多了兩分涼薄。


    「好,隻要你心裏好受,這點程度的冷暴力,我可以接受!」


    藍芯有些惱怒,寧衍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可她沒有說一句假話,他能風輕雲淡,不過是經歷這一切都是她而非是他!


    她拎起包,站起來就朝外走,寧衍兩步追上,伸出鐵臂攬住藍芯的不盈一握的腰肢,單手拍著她的脊背安撫:「你一個藝人,生氣老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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