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鑠沉目,眸中戾氣盡顯,低聲問道:「此事當真?!」


    見林書意神情鄭重地點頭,眉間愈是深沉。他沒問她是如何得知的消息,當即下了命令,「隱九,帶著我的信物去護城軍軍營,即刻帶領所有人馬在城外候著,動作隱秘些。」


    「是!」


    他又轉而叮囑如春,神色肅穆:「將世子妃帶到和東那去,務必保護好她。」


    如春亦是麵色沉重的點頭。


    「你呢?」林書意問道:「你去哪兒?」


    顧景鑠薄唇微抿,驀地抬手撫了一下她的頭頂,語氣低沉:「你乖些,不要亂跑,等我回來。」


    隨著他的動作,林書意的心跳加快了很多,她努力保持平靜的口吻,道:「好,那......你小心些。」


    她知道自己去,不僅幫不上什麽忙,甚至可能成為他的拖累。


    她帶著如春去了和東郡主的院裏。


    顧景鑠這麽吩咐定然有他的道理,雖然她很想做點什麽,但此時的局勢,已經不是彈幕中劇透那些,她隻能靜觀其變。


    一個時辰還未到,彈幕中就傳來了太後薨逝的信息。


    是沒來得及救還沒沒救得回來?


    她心中忐忑,也不知道此時顧景鑠那邊的情況如何,太後一斃,小皇帝病重,挾幼帝以令天下,若日後幼帝撐不住......


    林書意沉目,攝政王的計劃可謂是天衣無縫。


    就是不知顧景鑠能不能扛得過去。


    【哈哈哈,女主氣死了,婚結不成了。】


    【攝政王故意的吧?也不想娶心機白蓮?】


    【雖然男主不幹人事,但我磕他的顏,不愛美人愛江山的禁慾美。】


    【男主不會喜歡上書書吧?天吶!居然讓人抓書書,書書快跑啊!】


    林書意神情複雜,啊這......


    --權力之爭關她一個後宅婦人什麽事?


    *****


    紫金禁城,泉陽殿。


    殿門大開,攝政王立於殿門之前,身後站著一排手持箭弩的兵士,對準下方。


    夜風刺骨,火光搖曳。


    顧景鑠站在玉階之下,負手而立,身後站著的是幾十名軍營將士。


    攝政王凝睇著下方的男人,薄唇微啟:「顧世子這是作甚,是要造反嗎?!」


    顧景鑠麵色平靜無波,「臣不過是進宮看看太後娘娘,攝政王若是肯主動讓開,臣自會帶人離開。」


    「娘娘鳳體抱恙,無法見人。顧世子又不是神醫,若是進去影響太醫救治,世子擔待得起麽?」


    攝政王的話說得很是中肯,但語氣中卻透著明顯的諷刺。


    氣氛一時變得緊張起來,銀粟如飛羽,成片紛然而落。


    這場突如其來的素雪也未能掩蓋住現場的劍拔弩張,隻徒增了幾分淒冷。


    --「太後歿了!」


    太監尖細悽慘的嗓音在靜謐的大殿想起,還帶了幾分回音。


    顧景鑠瞳孔驟縮,目色淩厲看了攝政王一眼,當即帶人轉身離開。


    攝政王身邊一名小將低聲問道:「王爺,是否要追?」


    「不必了。」


    攝政王垂眸,撥弄了幾下手上的玉扳指,目光悠長:「他帶人去找龍幹殿那位了。」


    龍幹殿那位,也是個病秧子,撐不了多久。若不是他還有用,早就落得和太後一樣的下場了。


    他在台階的最上方站定,舉目望向前方的重重宮牆。


    這血色深宮裏,來了多少梟雄,又埋了多少人的屍骨。


    眯了眯眼,他定定地看向奉天殿的位置,側頭吩咐道:「太後薨逝,昭告天下,舉行國喪。」


    侍從立即應是離開。


    攝政王想,小皇帝那身子本就熬不了幾天,再加上太後的噩耗,他挺不過去。


    說起來,奉天殿那把椅子,已經好多年了,是該好好翻修一下。


    「對了,驪妃找到了麽?」


    侍衛恭敬答道:「回王爺,沒有,到了護城河邊之後血跡就消失了,她一個女人,受了兩刀留了那麽多血,估計也是活不成了。」


    攝政王麵色稍霽,但依然冷聲命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容出錯!」


    「是!」


    安排完一切,攝政王帶著人跪在泉陽殿外。


    不一會兒,小皇帝便趕了過來。果不其然,聽到太後薨逝消息,小皇帝的麵色幾乎蒼白如紙,唇瓣上無半點血色。


    在身邊太監的攙扶下,戰戰巍巍地步下軟轎。


    「母後!兒臣不孝啊!」


    小皇帝的聲音悲慟無比,幾乎站立不穩,還是靠著身邊宮人的攙扶才緩緩步入殿中。


    一見到太後的遺體,小皇帝便跪坐在地上,涕泗橫流。


    跟著他進殿的顧景鑠也跟著跪了下來。


    「兒臣不孝,連母後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兒臣不孝啊—」


    小皇帝哭著喊著,身邊的黃門和太監跪在他身邊,須得扶著他的身子,才沒有跌倒。


    顧景鑠肅著臉,一言未發,卻敏銳的注意到太後身邊的貼身大宮女尚嬤嬤不在此處。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眸色亦是微戾。


    太後果真是被人謀害的。


    這個兇手,就是眼前的攝政王。


    可他沒有證據。


    顧景鑠神色複雜,微微側首,朝攝政王看去。


    他的麵上掛著的依然是往日的冷漠,但顧景鑠仍是看出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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