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文件包中看到過太多次那些文字,薩蘭德隻是大略的掃了幾眼,便將習慣性地注意力放到觀眾欄——他沒有看到那個既提供了資料,又提供了時間的人。


    不過,這樣也好。


    手機上的時間與照片上的重合,原本漆黑一片的直播間準時亮起,一張尖嘴猴腮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歡迎大家來到頂級黑客惡狐的遊戲直播間,今天好像多了幾張生麵孔。不過不打緊,我的遊戲值得被矚目。」


    這是薩蘭德第一次以觀眾的視角看播,對方的臉在他麵前放得極大,畫麵細緻得足以讓他看清對方身上正逐漸顯現的異類特徵。


    【盯ing:這是一個什麽怪物?】


    當這個對話框突然在眼前彈開的時候,薩蘭德並沒有感到多驚訝。他挑了挑眉準備開口,隨後才意識到這裏並不是自己的直播間,而是惡狐直播間內的私聊頻道。


    你瞧,現在的【盯ing】頭上既沒有粉絲標識,也沒有打賞頭銜——讓人看起來怪不習慣的。


    【你覺得先來者有義務回答後來者嗎,盯盯小可愛?】


    一身戰衣的布魯斯.韋恩隱在某條小巷的暗處,目光鎖定著不遠處的平房。形若獸類的麵罩將他的麵容擋住大半,隻留下緊抿成一條縫的唇和下巴。


    【盯ing:臨時出了一點意外。】


    反應了一會兒,薩蘭德才意識到對方的回答對應的是什麽,隨後他意味深長的開口——


    【如果平時也能這麽直白,會有多少人免於入套?】


    此話一出,天幾乎就被聊死了。


    布魯斯.韋恩將握著手機的手垂回身側,重新將目光移回目標地點。明明那一塊沒什麽異常,屋內尖嘴猴腮的人也安安分分坐在原地,他卻反覆確認了一次、兩次、三次。


    大概過了幾分鍾,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提示音。


    【……如果你真的誠心誠意想知道的話,告訴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沒有在直播間內部常聽到的聲音,隻是冰冷且僵硬的文字。但是布魯斯.韋恩依舊能夠想像出年輕主播皺著眉眯著眼的模樣。


    【盯ing:這是你見過的怪物?它所透露的信息是否屬實?】


    深白色的護目鏡幫他過濾掉了周圍的雜物,牢牢鎖住屋內的生物。


    此刻,對方正一邊對著直播間內的觀眾哼著怪腔怪調的歌,一邊低頭挑選著今日的對手,時不時還為自己的直播間打幾句在別人看來十分誇張的gg。


    ——它顯然對自己的實力十分自得,聲稱自己的遊戲一旦開始就不可打斷。


    【如果相關資料上說的沒錯的話,這並不是謊言。他們惡狐怪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喜歡在黑客遊戲的比拚中找樂子,死去的敗者就是他們永恆的勳章。】


    【照這樣看來,隻要從遊戲中勝出就什麽事都沒有。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是——歷年來,在遊戲中累計的獲勝的人數是0。】


    打完這段話,又強調了幾次重點,薩蘭德掃看了一眼被縮小化擺在手邊上的私聊頻道。


    在這幾分鍾裏,屬於他這一側的空間在不知不覺之中被長長短短的發言占滿,但是對方那邊卻是空空的一片——【盯ing】已經好幾分鍾沒有反應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年輕人的唇角翹了翹。沉重的氣氛被趕走,然後重新注入活力。


    【我說,盯盯小可愛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害怕?這對於布魯斯.韋恩來說還真的是個相當久遠的詞彙,而且一般是由他賦予別人。


    他的人生之中從不缺乏危機和挑戰,讓他險些付出性命的敵人更是數不勝數。不過,這些暫時沒有告訴眼前之人的必要。


    於是他反問:那你呢?


    那邊的回話來得很快,幹脆利落,簡單直白。


    【為什麽不怕?這可是死亡率百分百的黑客遊戲,我嚴重懷疑它的公平性。】


    這倒是一句大實話。


    在作為哥譚守護者的日子裏,布魯斯.韋恩見過無數次類似的遊戲,對玩家的極不公平是它們永恆不變的共同點。


    【但是,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是嗎?畢竟加入對方遊戲的是我們,需要遵從對方製定規則的也是我們。隻能從頭到尾,完完全全處於被動的狀態。】


    所以,這壓根就不是布魯斯.韋恩看好的方式。比起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他更喜歡——


    【所以,我就在想,這樣的事情能不能反過來呢?】


    ——打破對方的規則,讓對方落入他的計劃之中。


    就是這個。


    下一刻,惡狐怪的房頂上炸開了一朵火花,然後是又一朵,再一朵。


    老舊的平房根本就經不住這樣的折騰,挨了幾下就已經處於半塌狀態。屋內家具的殘骸被炸出老遠,就連惡狐怪屁股下的凳子都未能倖免。


    那個剛剛還哼著歌、打著gg的惡狐怪被熱流掀飛,格外狼狽地趴在地上,衣服破破爛爛,嘴裏時不時還會被強風灌進一口碎木渣。


    但是這並不妨礙惡狐怪罵罵咧咧,「違反規則,你們正在違反規則,這是我的遊戲!」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冰冷的炮口抵住了腦袋,再也不敢胡亂說話。


    「果然,比起虛拳虛腳的黑客對戰我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就是你在我的大樓上胡亂塗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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