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鶴,她的生母。


    一個早上的好心情被瞬間打破,支鹿瑤也不好讓對方一直在樓下站著,隻好無言按下了開門鍵。


    她為什麽要來?


    她和母親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麵了,除了在必要時刻給自己打電話以外,都是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怎麽會大老遠跑到她這裏來找她?


    支鹿瑤思索不出答案,但直覺告訴她,最好別讓她母親和路遙麵對麵。她讓路遙在自己房間裏別出來,路遙雖不明白,但還是表示會乖乖不出門。然後支鹿瑤才快速收拾了一番,坐在沙發上等著母親的到來。


    正好,她也想和自己的母親好好聊聊,關於上回「橋下」事件是怎麽回事。


    客廳裏,安靜如斯。


    和支鹿瑤想的一樣,來的人不止支鶴一個人,還有她的助理/自己的經紀人,也端正站在一旁。


    雙方各坐在沙發上,麵對麵。


    長相略帶相似的兩張臉上,浮現的卻是兩種神情。


    支鹿瑤眼角下垂,嘴角勾起,兩頰梨渦偶爾出現,天生一副無辜笑顏。


    而支鶴的眉間總是微蹙,嘴唇也沒有支鹿瑤那樣的厚嘟嘟,支鹿瑤應該是遺傳了生父的嘴巴。支鶴嘴角偏下,隻有在說話的時候才會偶爾出現一側的梨渦,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


    支鶴坐下後,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女兒,在看到女兒依舊好看的臉蛋時神色略有舒緩,但看到她明顯是剛才才起床的打扮,淩亂的頭髮後又皺起了眉。


    「才起?」


    支鹿瑤回:「昨晚的晚宴結束的有些晚,所以……」


    「注意形象。」


    支鶴沒有聽完女兒的回話,她對支鹿瑤的作息和生活習慣沒有興趣,隻是不滿意女兒沒有時刻精緻的狀態,這萬一被狗仔拍到怎麽辦。


    支鹿瑤噎住。


    「我聽說你昨晚又婉拒了宿天星?」支鶴看著手機,頭也不抬,自顧自地說,「不錯,宿天星沒有實權,你的目標是宿北。」


    「但宿天星雖然不可取,你也不能在眾人麵前丟了他的臉,畢竟他和宿北始終是一家人。」


    「宿北讓你去處理會議了?不錯,他信任你了。」


    「不過你要記住,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得欲擒故縱,得讓宿北知道自己並不是你唯一的追求者,才能讓他一直對你神魂顛倒……」


    支鶴就這麽冷著臉說著和自己的樣貌、身份不匹配的話,一如以往教著支鹿瑤如何蠱惑別人。


    支鹿瑤沒有聲音。


    「但,我還聽說……」支鶴終於捨得抬頭看向自己的女兒,「你後來跟著一個公司裏的新人跑了?」


    支鹿瑤沒有動作,保持著麵上表情一如既往。


    「……」支鶴盯著女兒的表情,似乎試圖在她臉上找到什麽,然後又繼續低頭說話,「我對你的交友私生活不做幹涉,但你最好眼睛擦幹淨些,娛樂圈裏沒有什麽真友情,有的隻有虛與委蛇和勾心鬥角。」


    「你以為她把你當前輩尊重,當姐姐,背地裏卻把你當上位的墊腳石。」


    聽到這些話,支鹿瑤心裏引起了不適,她張口:「我自有分寸。倒是母親,我比較好奇,當時在訓練營的時候,您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出去,結果又沒有看到您是怎麽回事。」


    支鹿瑤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擔心的樣子。


    「那天太晚了,我出去後沒有看見您擔心了很久。」


    支鶴抬眼。


    她這個女兒向來聽話,怎麽今天忽然刺了自己一下。


    想必是身邊人的教唆,支鶴瞟了一眼身邊助理,示意對方回頭把支鹿瑤最近的行蹤再仔細報備給自己。助理心領神會。


    支鶴沒有多揪著這點聊,物極必反,繼續說隻會讓女兒起逆反心理,反而不好控製,像以前一樣對付對付她身邊的人就行了。


    她繼續道:「隨你,到時候別像小時候一樣哭。」


    支鶴抬手,拿過助理遞上來的文件夾,開始了別的談話:「你的那個什麽節目快到尾聲了,差不多可以收收尾抽身了。」


    支鶴示意助理兼經紀人給支鹿瑤說之後的行程。


    經紀人說:「《無語》已經快籌備好了,但是導演很倔,不管我們怎麽施加壓力,對方也不肯確定男女主,說是要提前培訓,然後在定下來的幾個演員中選定主演人選。電影拍攝時間一個半月,培訓時間為期15天,劇組要求我們明日進組培訓。」


    支鹿瑤皺眉,不滿地說:「我是『星耀』節目的製作人,我半途離開,不是很合理吧。」


    「誰讓你接的?當初接的時候說好了,不會妨礙你的正常行程,幾個月了,你玩也玩夠了,可以收收心了。」


    支鹿瑤忍住反駁的話。


    她被母親操控了這麽久,經紀人都是母親安排的,自己現如今竟然沒有拒絕的權利。


    「花了大工夫才把你塞進去,你要好好表現,把女主角拿住,不要讓我失望。」支鶴說。


    不要讓我失望——


    不要讓我失望——


    就是因為這句話,無數個委屈不願的日子,她都勉強自己強撐著,可她到底是為了什麽在努力?


    支鶴有朝她笑過嗎?除了不錯以外,支鶴有摸著她的頭說「真棒」嗎?


    支鹿瑤許久無言,最後在支鶴交代完行程準備離開時,用不小的聲音問:「媽,如果我沒拿到角色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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