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染說:「鬆江路那套房子過兩天我讓助理轉你名下,順便把那輛賓利也給你吧,那車隻接過你。」


    安凡高漲的情緒一下子降下來:「我不是要這個……」她不想和淩染成為純粹金錢的包養關係,即使替身也沒多好聽,但那樣至少她還能自我催眠是戀愛。


    淩染想不到這麽多,隻說:「你就當是禮物。」


    安凡默了默:「好。」


    夜市之行實在出乎安凡的意料,本以為淩染陪著她逛夜市已經千載難逢,更沒想到的是淩染挑剔沒吃飛機餐,於是安凡帶著她吃黏牙的打糖、爆漿的魚丸還有變態辣的雞翅。


    安凡承認她有惡趣味在。


    淩染這人沒一絲煙火氣,吃東西永遠隻為填飽肚子,一點敬畏美食的意思都沒有,於是她挺想看淩染失態的模樣,哪怕隻是辣得吐舌頭,可淩染就算吃這些也始終優雅從容,一點窘迫的樣子也沒有,讓她頗為失望。


    唯一值得高興的地方大概就是今晚的淩染格外聽話了。


    像個乖寶寶,她投餵什麽她都吃,並且從不發表什麽異議。當然,也不會發表她對食物的看法就是了。


    一份外焦裏嫩飽滿多汁的臭豆腐投餵完,淩染擺手:「可以了。」


    安凡忙咽下嘴裏還燙的臭豆腐,問她:「那我們、咳就走嗎?」


    安凡偶爾會被噎著,她覺得自己真該改掉這個及時回話的習慣。


    淩染看了看四周,視線被嘈雜的人聲擠滿,無一絲縫隙,她說:「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一坐。」


    夜市哪有安靜的地方。


    但淩染願意坐一坐,安凡就願意陪著她找,一直走到夜市的盡頭,有一個供老年人休息娛樂的老舊公園,公園裝了幾盞昏黃的路燈,旁邊不大的廣場上有一群阿姨在跟著音樂跳廣場舞,節奏聲揣著心髒一蹦一蹦。


    其實不算安靜,但比起夜市安靜太多,淩染或許是滿意,朝那張年久褪色的長凳走了過去。


    安凡跟著坐在身邊,手裏還提著那份沒吃完的臭豆腐,默默散發著臭臭的清香。


    安凡一開始覺得淩染是不想結束夜市之旅,可她現在覺得淩染是有話要說。


    果然,下一秒,淩染開口了:「十月十號,你有沒有空?」


    安凡一聽這日期就明白了一切。


    但許是逃避或其他什麽,她在想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她發現淩染總是問她有沒有空,奇妙的是她每次都說有空,哪怕沒空也強行有空,擠出所有時間來配合她。


    是不是在淩染那兒,問出這句話,就代表她會答應她?


    安凡慢慢感覺不到臭豆腐的味道了,雖然它還燙著,她腦子嗡嗡的,慢慢問:「你想去是嗎?」


    「是。」淩染很肯定地說。


    安凡閉了閉眼,感覺好像從來沒這麽難受過:「可是他們現在連我都不認了,我要怎麽把你也帶過去?」


    十月十日,她姐姐的生日。


    或許是生日不太妥當,死者的生日該是生忌。


    一般來說,祭拜死者的日期選在死亡那天,也就是死忌,可她父母大概不願意接受姐姐去世的事實,執著地將祭拜日改成生忌。


    每每這天,兩人都捧著鮮花和蛋糕去到墓地,像往常一樣給安清漪慶生,仿佛隻是換了個地方那麽簡單。


    安清漪去世的第一年生忌,安凡和淩染是都在場的。


    那年她們一個是妹妹,一個是戀慕者,雖然不久前才滾過激烈的床單,但並沒有人知道。


    安凡始終記得那時候站在墓前的心情,幾分愧疚,幾分自得,還有些許迷茫。


    第二年、第三年都去了。


    今年卻沒法再去。


    她和淩染的事被父母知道,爸爸氣得要和她斷絕父女關係,厲聲吼她說要繼續這樣下去就別再進安家的門!


    安凡印象中,父親一直扮演的都是溫文儒雅的角色,她從來沒有見他發過這麽大的火。


    可安凡選擇了不進安家的門。


    她現在大四,她最近在找各種內聘外聘的渠道來為自己不進安家門增添底氣,可淩染一句話就輕易否決她的所有。


    淩染說:「你有辦法的。」


    確實有辦法,還不止一個。


    辦法的開端無非是她放棄徒勞的堅持與父母說她和淩染已經結束,一個回歸正軌的結局會換來淩染想要的結果,她出席安清漪的生忌。可那是安凡想要的嗎?


    有時候想想,安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


    還挺好笑的哈。


    她鼻子裏哼出兩聲笑意,莫名奇妙的,淩染看她一眼,卻沒問。


    安凡說:「我沒辦法。」


    記憶中是第一次直接拒絕她,但似乎沒安凡想得那麽難。


    大概是心太痛了吧,安凡都想不到為什麽淩染能提出這種要求,她不是人嗎?她的心不是肉做的嗎?她不需要自尊嗎?


    「安凡。」淩染喚她一聲。


    安凡怕被影響,已經直直站起了身,擱置一旁的臭豆腐被牽連掀翻在地,特殊的氣味重新漫出來,臭氣好像縈繞著安凡整個人。


    「我沒辦法。」安凡重申一句,背對著她,莫名地倔。


    不過她好像做什麽都很倔,不然也不會撞了南牆這麽多年還不回頭。


    臭豆腐的味道也漫到淩染鼻腔這兒,她揉了揉,很緩慢地抬起頭:「今天你故意讓我吃那麽多折磨人的東西,我以為你已經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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