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副身心都獻給了那個人,一分一毫都沒有留下。


    於是輸得徹徹底底……


    徐晏,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沈臨魚渾身發抖,卻也隻能拖著行屍走肉,慢慢的走回鬼王寢殿,宛如一切如常的躺下。


    真是狼狽又荒謬。


    但他除了徐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貼上一具微涼的身體。


    沈臨魚不再感到溫情,不再感到滿溢,隻是滿心的空洞。


    那人在他耳後落下一個吻,宛如還是當初的融情蜜意,明明隻是幾個時辰之前的事情……


    沈臨魚無聲淌淚,兩人同床異夢。


    後來幾日,沈臨魚神情恍惚的厲害,經常徐晏同他講話,他都沒有聽到,他是太不會掩飾的人,難過和悲傷刻在臉上,讓人見之心疼。


    徐晏以為他想無極天,以為他想找破解封印的方法,於是帶他去了三生石,騙他此處就是酆都封印。


    沈臨魚看著他真切到不能再真切的麵容,原以為死寂的心,又再次抽痛了一下。


    你看啊,他騙起人來,真的半分破綻也沒有。


    沈臨魚很想告訴徐晏,他已經沒有仙骨了,也沒有多少修為了,若不是徐晏的鬼氣幫他撐著靈體,隻怕比上孤魂野鬼也好不到哪裏去了。


    所以不用再這樣費盡心思的欺瞞他了,他已經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


    但是沈臨魚不敢說。


    徐晏俯身去親吻沈臨魚紅了的眼圈,以為他因為無能為力而感到失落和哀傷,便安慰得從從眉心吻到鼻尖、唇舌、下巴……每一下都溫柔的要命,好像他是什麽豆腐做的東西,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一般。


    這是徐晏近乎最柔情的一次,卻是沈臨魚哭的最慘的一次。


    多可悲。


    即便知道了真相,他也不忍心拆穿。


    沈臨魚摟著徐晏的脖頸,滾燙的淚水一路滑落在徐晏的心口上。


    為了徐晏在一起,他竟然甘願做一隻縮頭烏龜。


    徐晏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已經盡力推掉了許多事情,用來陪他,但徐晏的時間依舊少得可憐,尤其是如今破除封印近在咫尺,能給沈臨魚的陪伴簡直不值一提。


    徐雲帆經常來看沈臨魚,帶了很多民間的酒,說現在人少了,很多都失傳了,好幾個都是他招來孤魂學來的,絕版手藝,讓沈臨魚務必要賞臉。


    若是原來沈臨魚就開始避嫌了。


    但如今他捧起酒樽,飲得灑脫,他和徐雲帆聊很多從前人間的事情,說鳳仙城有個書生被水鬼盯上了,騙得互許終身,還好後來幡然醒悟了,為時不晚。


    說罷他喝完了一壺酒,又談起以前有一個玉靈和狐狸精,互相愛慕卻都沒長嘴,差點害得天下大亂,造無盡殺孽,又經驗老道總結了一番,說感情裏麵一定要坦蕩真誠,不要騙人……


    沈臨魚怕他不懂,用白的刺眼的指尖沾了點酒,在桌上又寫了一遍——不要騙人。


    徐雲帆本來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見狀敏銳的察覺不對,突然握住他的手道:「仙君,我不騙你。」


    沈臨魚喝多了有些恍惚,竟以為是徐晏,眼眶一下就紅了,不過一瞬間他便醒了過來,狀若隨意甩開手,冷哼一聲,「本仙君可是天底下唯一一個神仙,誰有能耐騙得了我!」


    隨後一把搶過桌上殘餘的酒,仰頭直飲酒川,品盡最後一滴,沈臨魚將酒壺向下一扣,示意酒空,「今日把酒言歡,幸甚至哉,改日有幸,再與雲帆相聚。」


    徐雲帆雙拳緊攥,隱忍至極的告退。


    徐晏回來的時候,聞到鬼王殿裏的他人氣息,氣得火冒三丈,但是吸取上次教訓和顧及沈臨魚最近鬱鬱寡歡的心情,強忍了心中暴虐的情緒。


    徐晏將床上微醺的沈臨魚摟至懷中,深情款款的親上他的唇,將他口中酒香剝奪殆盡,逼得沈臨魚不得不張著口汲取空氣,徐晏便更加肆無忌憚的掃蕩,席捲他的每一寸軟肉。


    沈臨魚半夢半醒,微睜著眼,陷入了混沌之中,分不清自己身處何處,但是感覺飄飄蕩蕩的,如至雲端,十分舒服。


    這一夜兩人久違的酣暢淋漓,沈臨魚甚至希望以後每日都有酒,讓他忘記一切,與他共同沉淪。


    事後溫存,徐晏抓著他的手,眉頭緊鎖地咬了兩口,不悅道:「說過隻給我碰。」


    徐晏又強調一遍,「隻能給我碰。」


    沈臨魚垂下眸來,被他抱得生疼。


    這樣濃烈的情意,竟然皆是出於利用……


    沈臨魚心若刀絞。


    翌日沈臨魚終於鼓足勇氣,走去了鬼門關,他決定要封印這一切,即使徐晏恨他。


    即使他已不再像從前,有底氣相信自己哄得好徐晏。


    他甚至往壞了想,徐晏不會怒極將他粉身碎骨,也不好說。


    但他沒想到,會在鬼門關看見徐雲帆。


    「你怎麽在這裏?」沈臨魚問。


    徐雲帆說:「我在這不重要,重要是仙君不應該在這裏。」


    沈臨魚怔忪,「你也是替鬼王攔我的?」


    「我一心隻願仙君好。」


    沈臨魚聽得有趣,一揮手,遍野枯藤的石桌椅被清掃幹淨,他坐了下來,淡淡問:「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麽個不該在此法?」


    徐雲帆撩開衣擺坐下,看了他一會,有些不忍說出口,他反覆確定了三次,問沈臨魚要不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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