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停下腳步持槍警戒,米歇爾搶步上前,凝神放出精神力探入休格的「領域」,緊接著臉色驟變,悶哼一聲也跪在地上。


    「米歇爾!」連續兩名隊員出問題,絕對不是巧合,莫雷扶住他問,「怎麽了?」


    米歇爾額頭沁出大滴汗珠,大口大口喘氣:「他……他的領域內有東西……像精神入侵但……但又不是雄蟲的精神力……」


    二次覺醒為感知屬性的米歇爾立即覺察出這股精神力與雄蟲之間的細微差異,但感知不具備進攻性,無法與之抗衡,反而被擊退。


    米歇爾都沒辦法,維克托和莫雷是雌蟲更沒辦法。


    小隊安全和任務迫使維克托遏製住殺回去,解決源頭的衝動,他深吸了口氣,壓下灰眸浮現的暴戾情緒,拇指輕柔地婆娑著休格細嫩的臉頰,吻上他汗濕的額角,嗓音暗啞:「堅持住,我帶你離開。」


    無論這股力量是什麽都不可能無限延伸,最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就是跑,隻要跑出覆蓋範圍就能減輕休格的痛苦。


    「走。」維克托解下背包丟給莫雷,親自背起休格,沿郊區樹林朝既定撤離方向疾馳。


    維克托……


    戀蟲的名字繞在舌尖,繾綣溫柔,休格的嘴卻咬得死緊,不敢開口,生恐泄露出一星半點的呻-吟。


    他感覺自己快死了,腦袋裏像有個插滿鋼針的皮球,隨著時間推移皮球不斷膨脹,尖銳針頭越刺越深,眼前又開始出現無意義的光影線條,耳朵什麽也聽不見。


    意識逐漸被擠出身體,空出來的地方填滿不知名的東西,受刺激異常活躍腦神經因丟失信號重新搜索,如通訊器搜索信號站,略過微弱的他,與不知名的東西進行識別。


    如果識別成功,不知名的東西將代替他主宰身體。


    不、不行……身體是我的……好室友也是我的……去……滾出去——


    但沒有精神力的「領域」就像街心公園,四麵敞開無遮無攔。


    缺乏作為依託的防禦工事,休格隻能憑藉個蟲意誌維持清明,壓製幻覺。


    在這個過程中身體的各項生理指標大起大落,慢慢地,休格覺得自己跌入滾燙的岩漿,皮膚、肌肉、骨骼全部熔化。


    維克托邊跑邊密切關注休格,栗色短髮由於大量出汗一縷一縷貼在臉頰,慣常慵懶的神色被痛苦取代,紅蘋果似的小臉此刻慘白如紙,雙目緊閉,不時發出隱忍的悶哼。


    還不夠遠。


    「轟——」


    沉悶的爆炸聲從背後傳來,不遠處黑壓壓的夜幕竄起一片火光,伴著此起彼伏的尖叫。


    布設在車上銷毀證據的詭-雷炸了,距他們離開還不到三分鍾,尋常過路蟲逃命都來不及,絕不會動其他轎車,除非……


    莫雷嘴角微沉,心裏原本對休格抱有幾分疑慮,現在徹底打消。


    好準的預判,莫非這就是研究軍史的成果?


    綠眸帶著稍許欽佩再次掃向休格,正巧對上一雙幽幽睜開的黑眼睛:「他醒了!」


    第60章


    騎摩托車的巡警素質頗高,知道潛入貴族家中偷盜保險箱的罪犯就在前方,一直保持警惕,當「愛普」說目標移動,催促加速時,巡警眼尖地捕捉到幾個可疑的黑影。


    盡管距離遠,黑影小得跟黃豆粒似的看不真切,但除了他們巡警沒有其他發現,如果追蹤器正常,罪犯必定是那幾隻蟲無疑!


    巡警決定兵分兩路,讓同伴變道跟蹤罪犯看他們逃向何處,自己和另一名巡警找到遺棄的轎車。


    「愛普」全身心沉浸在即將得手的喜悅中,淨顧著和休格爭奪身體,沒留意巡警。


    「有文件!」巡警透過車窗發現後座放著黃色文件夾,興奮大喊。


    能否追回遺失物品是盜竊案的重要衡量標準,這起案件牽涉到貴族,局長親自叮囑要辦好,巡警不敢怠慢,他戴好手套拉開車門,拿出證物袋就要裝文件。


    「轟——」


    微型手擂在狹小的車廂內爆開,強大衝擊力不僅震碎玻璃,還將停在旁邊的摩托車掀飛。


    騎在後座的「愛普」自然不能倖免,飛出去老遠,臉先著地磕暈了。


    「休,你怎麽樣?」維克托被爆炸吸引了注意力,聽莫雷說休格醒過來,不禁舒了口氣。


    「沒事……」針刺感煙消雲散,緊迫逼蟲的窒息感也逐漸退去,隻是手腳還有些不聽使喚,綿軟無力。


    小隊由保護切換為急行,米歇爾重拾斥候的重任,一馬當先跑在前麵確保路徑安全,莫雷殿後觀察是否有追兵。


    四蟲繃緊神經,加速前進。


    夜愈發黑暗,郊外樹林鬼影重重,鄉間小路錯綜複雜溝壑難平,小隊怕暴露目標不敢開燈,朦朧的月光不允許他們大步流星全速奔跑。


    越到這種時候維克托越謹慎,爆炸證實了休關於巡警針對他們的推測,說明他們不僅要防備來自「買家」的暗襲,還要留意官方動向。


    眨眼一個多小時過去,小隊兜兜轉轉跑了四五公裏,郊區民房徹底消失,意味著他們已經跑出德裏加爾駐軍的防守範圍,按地圖繼續前行,大約十公裏就能抵達贊比森林,進入森林會更加安全。


    腳下缺乏管理的荒林不再是肥沃鬆軟的土地,大量沙石露在地表,短靴踩上去沙沙直響。


    「停止前進,原地休整十分鍾。」維克托走到一塊大石旁,蹲下-身,輕手輕腳將休格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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